小凤老早便醒了,是被屋外嘈杂人声搅得睡不安稳。
不多想便拿起支在桁上的那件翠绿色衣衫穿戴梳洗。
那前世最爱的翠绿色衣衫。
刚过卯时,天灰蒙蒙一片,朝窗外望去,星星点点的灯火尚未燃尽,想来是临川安排的仆人昼夜赶上山来打点婚嫁布置。
小凤不禁泛起苦笑。这临川,做生意时倒从容不迫,和商户议价时也盘算地精细缜密,怎的到了自己这便急得跟热锅蚂蚁似的?
还有三月有余,也不至于如此心急吧?又转念一想,当初自己得知临川欲延迟婚期也焦灼敏感,现在临川心急了,自己也该设身处地为他着想。
遂抬头迎向那片红火烛光,脸上浮起安然之色。这一世,终是觅得良人,为自己尽力操办,费心考虑。
只是,师父向来喜静,这一众仆役冒冒然大张旗鼓进了山来,吵到师父也睡不安稳,可怎生是好?
突的那方赫然醒目的“坐忘”浮上脑海。嘴角一勾,有一丝报复快感。
师父,休怪得小凤。
这些都是你做不到的种种。
这些都是你给不了小凤的种种。
这些都是你应得的,现实报。
我就要看你,日日被百张大红喜字晃不开眼,日日被数匹红罗绸缎搅乱心神,日日受魔音缠绕,梦魇加身。
这些,就是徒儿给师父你的最好回礼。
如此我便开心,快乐。
“小凤,今天这么起这么早?”一回头,天相正提着糕点朝自己行来。
“哇,还是我最爱吃的兴春堂的桂花糕!”小凤欢喜夺过,正欲解开。
“不能解开,这是作早膳用的,”天相忙伸手挥开小凤虎爪,“昨天酉时便下起大雨,林子定是湿的,生不了柴火我才去山下铺子买来这些糕点以备晨剂,”看向小凤不满脸色,“馋嘴猫,待会开饭了够你吃的。”
“切,谁稀罕。”小凤嘟起嘴来,复又想到什么,一把搭起天相肩膀,“咦,你何时这么细心了?是不是看中了山下哪户人家的姑娘,才慢慢改起粗咧性子?”
“才......才没有。”天相愣了愣,低下头,“想什么呢,要准备早膳了,你快洗洗手去!”
“呆瓜,被我说中了吧。”小凤闪到一旁伸出粉舌拉下眼尾,乍一看像极勾魂无常,蹦跳着离开。
远处,罗玄两手背于身后,静静看着小凤和天相逗弄玩耍。
两个孩童,转眼就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