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

“不能留”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灭口，这也是昊辰应该选择的一种。

可是他愿意选择吗？昊辰扪心自问。

昊辰拎起茶炉上的紫砂壶，给自己续了一杯。看着变色的茶水沿着杯壁缓缓注入杯中，昊辰也冷静了下来。

短短几瞬，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不愿意。

昊辰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在漫长的时光中，他早已经练就了一颗坚硬的心，习惯了高高在上地俯瞰众生，生命在他眼中不过蝼蚁——反正只要不是魂飞魄散，都会有转生的，何必在意那一世的长短呢？更何况，就算魂飞魄散，只要你有能力、有方法，照样可以复活你想救的人。

可是和亦夕在一起的这短短几年，他竟然会心软放过那些小妖，这是以前的柏麟帝君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柏麟帝君数万年来太孤独了，一个人生活得久了，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亦夕跟他不一样，她才二十出头，是个被师父娇惯着长大的小女孩，每日琢磨着吃什么穿什么，有小脾气却不令人生厌。哦，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一些事情，每天还要想着怎么给他捣乱。

可昊辰就是觉得这样的亦夕很鲜活，连带着跟她一起生活的自己都变得有人气儿了。昊辰现在跟亦夕在一起，有一种错觉，他不是帝君，还是那个在人界苦苦修炼，想要早日飞升的凡夫俗子。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还在跳动，他还活着。

看着对面的林漆漆将她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大大咧咧地用袖子擦唇边的茶渍，昊辰顿觉无语。

就是这么个女子，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活得这么糙，还不如不活！

林漆漆见昊辰不说话，一直看她，心脏竟是一直咚咚咚跳个没完。她战术喝水，牛饮了一杯茶，可喝完水后昊辰看她的眼神愈发奇怪了，这让林漆漆心中忐忑不安。

“看我干嘛？难道还想让我抱你大腿，求你把我带到天界吗？”林漆漆色厉内荏道。

昊辰脸一黑，亦夕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跟他回去了。“天界有什么不好吗？成为仙人，你会拥有无上的权力，长生不老。你不想跟我去？”把亦夕带回天界，那她就是他的人，他们休戚与共，自然不会乱说话。

“那璇玑司凤怎么办？我不会抛下他们的。还有师父，他年纪这么大了，如果不能飞升，那我还要给他养老呢。”现在跟几万年前可不一样，很难有修士可以飞升的。

“师父那里你不用担心，至于璇玑……璇玑跟司凤是夫妻，他们才是一体的，你总是这么关注他们做什么？难道你还想跟他们两个过一辈子吗？”

林漆漆撇撇嘴。原来他也知道人家夫妻是一体啊？那你总是横插一脚干嘛？

这倒是林漆漆冤枉昊辰了，他早就没再插手璇玑跟司凤之间的事情了，就想着璇玑安安稳稳渡完这一劫，然后回天界做战神。

林漆漆想着如果去天界，说不定有机会见到天帝，在他面前告昊辰一状好像也是不错的选择。她确实不能一直跟璇玑司凤在一起，她愿意，人家小两口还不愿意呢。

林漆漆清了清嗓子，挑眉道：“看来你很想让我陪你回去嘛，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吧。不过你想让我以什么身份去天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