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感到羞耻,该脸红跑开,但她偏偏立在原地,面色苍白。
房内,鲛绡红帐,云雨巫山。 房外,她蜷在门边,将樱唇咬到出血,哭得肝肠寸断。
同心人挽同心结,可他的心,还是走了。
从那晚起,她开始闭门不出。 家里不知在忙些什么,她不想去猜,也无心去猜。
爹娘来过,大夫的药也开了几副,也只是让她多多休息,不要多想。 她只是笑,让他们安心
爹娘告诉她,她的婚期已定,便在下月十八。这一次,不容她拒绝。
她摇头,说:“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娘做主。 ”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再打,这么一来,两人自是喜出望外,忙着准备婚事去了,对于一向坚决的女儿有这么彻底的转变,竟是没有在意。 她恭身行礼,“爹娘慢走。”
哀,莫大于心死,而这个身子,谁想要,便给谁罢。
当天,描金龙凤嫁衣,绘彩八抬大轿,冲天的唢呐震天响,送亲的队伍整整蜿蜒了一条街。
一切的一切,都如白炎曾经许诺过要给她的。
今天,她要嫁了,可是,她要嫁的人,不是他。 不是他。 喜帕下的她,眼泪一滴滴地掉下,在大红喜袍上,慢慢地晕出一片暗色的水渍。
她有些悔,暗骂自己做事太过莽撞,心中却又期待他会半路拦住她,带她走。
有人掀开了她的喜帕,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文尔雅月却陌生的脸,她的梦完全破碎了。 那是她的夫君,许家少爷,许文晋。
第二天,她看着床上那斑斑血迹,竟笑出声来了。 该醒了,该忘了,那,本就不是她的。 像是从未这么开心似的,她的笑止不住,到最后,已是杜鹃啼血声已嘶。
远处传来脚步声,她站起身,轻抚脸颊,触手,竟是一片冰凉。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泪如雨下。
夫家本就是书香门第,连丫鬟奴仆都念过书识过字。人人,都待她极好。可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
许文晋为人君子,谦逊而有礼,对她是有求必应,只愿博她启唇一笑。 和他,全然是两样的人。
她作诗,他不会帮她斟酌用词。 她弹琵琶,他不会在称赞后吹萧相和。 她画画,他不会拿笔在留白处写诗提字。 但她的夫君,许文晋会。
可是,这样的男人,在这样的乱世,只能称之为懦弱。 许文晋真的很好,但他终究不是那个白炎
他会在她生辰时送她不昂贵却已倾尽他家产的簪子。 他会在她弹琴时在一旁认真的倾听,即使他不懂。 他会在入夜后敲她的窗,对着她孩子气的笑。 他会在这样的动乱的时代,去追求他的理想,他的正义,他说过,那才是一个男人真正该做的事情。
而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与他的缘,该断了。 可是,那个人的身影,在心中,抹不掉,忘不了。
无聊成独卧,弹指韶光过。 转眼间半年已过,即使是久不出门的她也多少知道,这江山,怕是要易主了。
叛军在四月前开始在各处制造事端,如今已迅速地发展为燎原大火。 而那叛军的首领,竟是白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