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穆清接起电话时这已是第十八个未知来电,她退出一楼中庭躲进角落摁下通话键。
“你好,请问是宋炜彤的监护人吗?”对方是低沉的嗓音,优雅沉稳,绒羽拂过耳朵般撩在心头。
宋穆清可管不了这么多,一听到陌生人说起她亲妹妹的名字脑仁就疼,距上次被 班主任请到学校只有一星期的时间,这回又给她闯什么祸了?
“说吧,她又闯什么祸?”她单刀直入。
“我是Rays组合的经纪人陈景明,宋炜彤小姐在今天的新歌发布会上伪造工作人员身份闯进艺人休息室拍照,侵犯了我公司旗下艺人隐私,造成艺人心理上的伤害,请监护人到场协商解决,否则我们将做报警处理。”对方客气且生硬,辞令很官方。
要说宋穆清的秉性,同事们都一致评为性情温和、热情大方,而一到这个比她小了十岁的亲妹妹宋炜彤面前可就另一番景象。
在她循规蹈矩.上到小学五年级拿了第五张三好学生奖状回家时,妈妈给她的礼物是一个妹妹,一个白天睡觉夜里哭嚎活力十足精力充沛的小妹妹。如果哭嚎还能忍的话那撕她课本这件事可就踩了她的底线,她抄起尺子就去抽小人儿屁股,别看人小力气可不小,新买的尺子竟被抢过去,小胖手一掰,断了。在她愣怔间隙,小人跑到书桌边往桌上一扒拉碰翻墨水瓶,刚写好的卷子就成了泼墨山水画。小家伙咯咯笑着,用沾了墨水的手在雪白的墙上印了几个小手印。
要问世界上有恶魔吗?宋穆清觉得应该就是指宋炜彤这样的。
在初三时,她洗完澡正吹着头发,五岁的宋炜彤踢着一团纸球从书房里出来,踢到她脚边这才看清那大团纸球是用她的英语笔记揉成的。火气如喷发的火山般汹涌,她厉声怒斥,谁知这小丫头学着隔壁东北大姨说了句,“你咋跟个泼妇似的。”那东北腔活灵活现如假包换。宋穆清震惊了,从小开始,从始至终,她从未赢过这丫头,这位亲妹妹不是在折磨她,就是在酝酿着怎么折磨她。
来上海工作原以为能脱离魔爪,谁知在家乡开了个小家具厂的爸妈出手阔绰竟把宋炜彤送来上海念高中,美名其曰接受更好的教育,实则让她监管宋炜彤的学习。这个在小城市长大的妹妹来到大都市丝毫不见怯弱,反而找到组织一般全身心投入到追星事业当中,一心一意,热情似火。
她深呼吸,波澜不惊,“你们报警吧。”
是啊,快报警吧,让爸妈来把妹妹带回去,她可管不了这无法无天的小恶魔。
对方显然没料到她会怎么说,稍有迟疑,“报警的话对你妹妹将来考大学是有影响的。"
“姐姐!救我!我的好姐姐!”电话里传来宋炜彤焦急的声音。
宋穆清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样吧,我还有一一个小时下班,等我下班就过去。"
“OK。”对方也很爽快。
宋穆清回到中庭,这里引了一池溪水,三两锦鲤嬉戏期间,古筝弦音清幽,枣红雕花木椅,镂空仕女屏风,宝石点缀妆匣,小屉里胭脂水粉珠钗步摇样样齐备,一队外国访问团流连其间拍照留念。
宋穆清一身剪裁得体的浅色西装,长发挽起,妆容自然,口红选了正红色,黑发黑眸凸显东方女性大气之美。她扬起笑容,用一口流利的英文为外宾介绍中国古代胭脂的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