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遍布积水。几个小时前因为一场大雨导致线路短路,这里断了电。这个小镇,算小镇吧,此时此刻没有生机,一点都不像春天。
到了晚上,城市的电路竟然还没修好。本以不是冬季,却也因为黑夜和暴雨使得这里寒冷如冬。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呆在家里舒舒服服的睡大觉。何况街上已经没有路灯了,这里基本上是不会有行人。现在街道很黑,好在云很少,月光和星光都格外的明亮。街道上因为有积水的反光,只要有一点光,就不用很担心看不清路。
一个相对来说在街边还不错的位置,还有家酒馆开着门,可惜里面只有两个人,街上积水的反光从敞开的大门照了进去。玻璃制品反光填充满屋子,各色的玻璃制品各色的光,很好看,如梦似幻,十分浪漫,这是整条街道上唯一有春天的气息的地方。柜台后面的是一个老板娘,红色的头发,以及亚麻色——也许是亚麻色,天太黑看不清楚——的衬衫,这种衬衫,春夏意式条纹衬衫,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随口胡说的,这种款式是现在基本上不会有女孩子穿的衣服——就像是已经过时的男式红色格子衬衫,就那种梳个中分的渣男必备款。
老板娘穿着一件过时款式的衣服。在柜台后面有一下没一下的擦着玻璃杯。就在柜台前面坐着的,是一个亚裔男性,黑色的头发,露出的手臂上没有纹身,在这家酒吧里显得各位的文静而儒雅,甚至有点格格不入,拿着一个很小的杯子一点一点的小酌,就像是喝茶一样,而是他是一个人在酒吧喝闷酒一般,但悠哉游哉,这种表现力只能在武侠小说里面能找得到。他很帅,或者很有钱。虽然我走进去的时候他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要么很帅要么很有钱。因为当我走进去之后,柜台后面那个老板娘一看到我就对我说:“不好意思,先生,今天已经打烊了。”而我到了距离那个男人只有两步的距离了。我笑了笑,指着那个还在喝闷酒的对老板娘说:“可是这位先生还在你的注视下喝着呢。”
你的注视下。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脸上的红晕是喝醉了,还是被盯得害羞了。我进来的时候她在低着头擦玻璃杯,老板娘的眼睛被从玻璃杯上映射的光照得很明亮,或者说她的眼睛里就像充满了星光一般。低着头,却用余光一直望着。一个柜台的距离仿佛天上分割牛郎织女的银河。天呐,我感动得快哭了。
哈,哈,哈,哈,哈。
内心笑得毫无波澜。
“他是我的朋友,他在这里喝酒就像在他自己家里,没有区别。——嘿!先生,已经打烊了。”她在撒谎,我直接坐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她叫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问旁边坐着还在喝酒的男人。他却对我说:“你不该来的。”等等,这也算是回答吗?老板娘有点惊讶的看着我们,我们用她听不懂的语言对话。
我看着她,回味无穷,毕竟她长得很漂亮,毕竟,她的谎言被直接拆穿了。
前面的推理,无论再怎么精准,总是需要得到答案的,而最简单的得到答案的方法,那就是:把自己变成答案。
气氛有点诡异。一个为自己撒谎和失态在羞愧,一个低着头喝闷酒。但这不妨碍我哈哈大笑,虽然我也在克制,但克制之后却更加诡异了。这时候不适合发笑,发笑也不该克制。
喝酒的男人说得对,我不该来这里的,他会继续点着酒喝着,老板娘仍会在一旁静静地观赏他,两个人的情愫会在这春夜里悄然萌发。画面定格般的静谧在我来到之后被彻底打破。
我现在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看到了一位疑似是友人的顾客,于是我进来了,于是我打破了一场梦境。
从我决定在这个只会有罪犯和流浪汉走在街上的时间点上出行开始,这个就是个不正确的事情了。
但又如何,这无关紧要。
气氛只是此刻变得尴尬而已。这能有多大的事?世界还在运行。
我醒了。
一个毫无意义的梦就这么结束了。
梦的最后,我抓起了一个玻璃杯。
敬……
当!当!当!
虽然这里不是监狱,但我还是习惯称呼那些人为狱警,他们在敲打这铁门。现在是“外出活动时间”。阳光从铁栏杆透了进来。
第二天开始,在阿克汉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