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大清早，唐明穿好衣服，还是和往常一样，白衬衣，黑色背带裤。穿好便下楼了。

“唐小明，快下来吃饭，唐小明。”这是唐雀(确)，唐明那大他七岁的姐，她叫唐明就喜欢在中间加个小，她觉得叫起来更顺口些吧。总把唐明当小孩，也经常欺负唐明，不过也经常帮唐明出气。她的思想理念就是 ‘ 自家的人只允许自家的人欺负，外人想都别想。’ 他这位姐姐是个时髦的女郎，同时在家里也是个管家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她都要插手一把，自以为是地觉得 好像没了她，这个家就像不行了一样。

“来了，姐。”唐明已习惯了她这种大呼小叫，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下楼，一抬头。便可以看到唐家妈妈与那位有远见的先生年轻时的合照，虽然那黑白照片已发黄退色，但还是可以看出，这位母亲年轻时也许也是上海滩上的一位上流人物。而那位先生，西装革履，满胸报复。不过这位先生在唐家是不准提半个字的。

唐明小时候，也曾问过母亲，关于父亲，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是如何死去的。但迟迟等不到母亲的答案，只听她平淡而草草地说了一句，“被汽车压死了。” 其它的什么都没有透露，仿佛是故意回避，也再不允许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唐家妈妈平时这样疼爱孩子，对他们是如此地热情。平时在家如此话多，如此认真的人，现在却沉默了，却只是敷衍的说了一句，她对孩子们也总是有问必答。但一提到这位先生，她仿佛就失去了往日的热情。

这位还未过五旬的母亲，她抬头看一看是天，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低下头，却是永远洗不完的衣服和煮不完的饭，她照片上的脸庞经过岁月的洗涤，已经变得不再有当年的那般美丽，不过，尽管是这样，她也一样还是显得她那样地高贵与鹤立鸡群。

唐明看着他那牙尖嘴利却又帮着他出气的姐姐和支持给予他重望的妈妈，他一次又一次地想要说出他其实是个卖报的，却又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咽在了心里。但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梦想，他从未忘记过，也从未放弃过。这使他在那段硝烟弥漫，战火连连的灰色岁月里仍能向往阳光，向往美好。

“明明呀，我今天煮了鸡蛋，你等会儿带两个去报社，分给平时照顾你的朋友，你看咱家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但几个鸡蛋还是有的呀！”

唐明振了振，半天才答道，“哦，好。”

唐雀这下听了不高兴了，“为什么就唐小明有鸡蛋，怎么就我没有呀？妈。”

“你吵什么吵呀，你弟弟比你晚出生七年，你不得让让他呀！真是的。”

“哎呀！这唐小明都多大了，你还护着他。”说完她抱着手，翻了个白眼。

“我就护着他怎么啦，你看看你，你都二十九了，家也不成，工作也做不好，只能到我这里来蹭吃蹭喝。”

“姐，还是你吃吧，我不饿。”转头把鸡蛋给了唐雀。

“哎，明明啊，回头我再给你煮两个，啊。”接着她赶忙进了厨房。

“不用了，妈。”

“哎呀，这早餐吃不好可是没力气的呀，我再煮两个，反正也不费事。”

“哎，姐。”

“怎么，没看见我正心情不好吗，算你有良心的。”

“姐，你平时最拿手的菜是什么？”唐明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期待着唐雀的答案，两只眼睛直溜溜地盯着她。

“这个呀，额…… 我想想。”

想了半天，唐雀破口而出一句，“嗯——我觉得，我白开水烧得不错。这个算不算啊。”

唐明最里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哈哈…… ”

“哎，唐明你笑什么笑啊！”

“难怪你这么多年一直守着我，啊哈哈…… ”

“死唐明，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我看你是活腻了。”

“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咱们这个家，舍不得我和咱妈，嘻嘻。”

他在使劲仰制心中的笑意，但还是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吃完早饭，唐明骑着自行车就去了报社，还是照样，八点钟，又有人来买报了。

但让他意想不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