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勤政的皇帝因为正值新婚免于上朝,此时正躺在我身边睡着。
我偷偷看着他,心里满是疑惑:难道他从前和我有过交集?
——别再看了,朕已经醒了。
沙哑的嗓音从我身旁传过来,迟来的羞愧让我不得不把头埋进锦被里。
他坐起来,把大红的锦被从我身上拉下来,又盘坐在我面前,顶着一头凌乱的发盯着我看,这副样子的他跟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大相径庭。
我也起来,盘起腿跟他对坐。
——皇上可记得昨天晚上您说了什么?
皇帝原本正把锦被拢在我身上,将我包裹起来。
此话一出,我亲眼瞧见皇帝的脸红了一大半,手下的动作停顿下来,说:皇后怎能如此坦荡?
噢,的确不该问的这么露骨,于是我换了个问法:皇上,您怎么知道臣妾的乳名?
这次皇帝变了脸色,拢了拢我额前的碎发,眼神里带着疼惜,说:朕知道你叫阿柯,朕以后都这么叫你好不好?
这么深情的话,我却听着毛骨悚然。
这疼惜的眼神从何处来?这宠爱的举止又从何处来?若他想演个帝后和睦的样子,也不用如此尽力啊。
——皇上是九五至尊,如何称呼臣妾都是理所应当的。
我自觉回答的滴水不漏,却听见他又跟我解释:大婚那晚,朕并非故意冷落你。
——皇上政务繁忙,臣妾明白。
我以为他是在替淑妃掩饰,但良久,我听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用早膳吧。
皇帝整整在中宫殿待了两天,吃住皆与我同处,他大半的时候都在殿里批折子,我闲来无趣,在院子里看了两天的梅花。
我总觉得能看出些什么来,以解答我心中的困惑,可不管是皇帝还是钗儿,好像都不太愿意给我解惑。
期间淑妃来了一次,她说她馋我宫里小厨房的点心了。听了这话,我当即把小厨房做点心的师傅拨了过去。
——阿柯过来。
皇帝在唤我,我提着大氅的裙摆快步走到屋檐下,他就站在那里等我。
——明日朕要上朝,今晚就宿在御书房,你不必等朕用晚膳了。
我恭敬地答:恭送皇上。
他抚了抚我的头发就离开了。
钗儿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欢欢喜喜地说:皇上对娘娘真好,我瞧着把娘娘当成心肝儿宠了。
我却觉得这宠爱来得没由头,就问钗儿:
——你觉得皇上宠我好吗?
钗儿皱着眉头,想了很久,答道:娘娘出嫁前觉得不好,不过这几日又觉得好了。
——可皇上的青梅竹马不是淑妃吗?
——或许另有难言之隐。
我觉得要问到重点了,语气有些急切:什么难言之隐?
——娘娘,我去看看这个月的例银下来了没
我站在原地咂舌,这傻钗儿什么时候变得心思这么沉了?
我看着满院的梅花,心里越来越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