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边,把耿如年拉起来倚在了我的肩膀上,轻喊着他。
“哥哥,喝点水。”
吸管搭在他嘴唇上,被他咬住,他缓缓地吸了两口又把吸管吐了出来。
我低头看他,他亦睁着朦胧的眸子看着我。
“哥哥,你醒了。”我问他。
他点了点头,忽而笑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听着有些绝望。
“若晗,我很喜欢她,我真的喜欢她,可是她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我可以保护她的啊。”
“她只要再等等我,哪怕再等我一下。”
我并不想听他对王柯的深情告白,只是敷衍着想把他放回床上。
“哥哥,你喝醉了。”
我托着他的头,轻轻地搁回枕头上,正欲起身,后颈上却被突然加了一股力道,将我整个人拽了下去。
是耿如年干的。
他把我的脸停在与他只有一指宽的距离上,近的我可以数清他的睫毛。
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久到我支撑的胳膊开始发酸了,他才突然开口问我。
“若晗,我好看吗?”
他微微嘟着嘴唇,轻蹙着眉头看着我,语调像是在和我撒娇。
身上有股无名火,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却是又哑了喉咙地说道:“好看。”
听到我的回答,他并没有高兴起来,反倒是垂下了眼睑。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他委屈的样子,像极了被人抛弃的小狗,无助又自责,究竟是自己哪里不够好,竟然让主人离开了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知道我可能,说了我这辈子都不认为自己会说出的话。
“那是她的损失,不是你的。”
耿如年忽然像是愣了,眼睫震颤了几下,抬起眼皮盯住我,那神情,仿佛在怀疑我还是不是我。
而我也反应了过来,自嘲地笑了一声。
我记得这句话,大概是在我七岁的时候,外婆教给我的,只是被窝藏在脑子里,一直也没有用武之地。
那年,妈妈是准备再带我来找一次耿岚桥的,外婆因为听说这边的冬天很冷,特意去学了织毛衣,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给我织了一件。
那是一件咖啡色的毛衣,因为外婆是第一次接触,只学会了最简单的平针,并没有多好看,两只袖子也是一长一短。
可我却觉得它很好,尽管穿上那件衣服之后的我滑稽得想马戏团里的小丑。
也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或许就是不成熟小孩的那一点叛逆心吧,在临上飞机之前,我坚持要穿着那件毛衣上飞机。
妈妈很生气,因为她在候机厅里,有一对父女正在偷偷说话并微笑,妈妈觉得这是别人对我衣服的嘲讽,而嘲讽我我就是嘲讽她,可实际上她并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那种似是而非的可能性让她变得脆弱敏感又暴怒。
她一开始还在劝说,当她问了第三遍,而我仍然固执己见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了了。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毛衣领,把我拎了起来,迫使我与毛衣分开,直到,我们错过了自己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