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璱明白知道太多事不好,但还是对若鑫点了点头。傍晚天空的蔚蓝与昏黑已完全褪去,余下的只有墨黑。如墨汁般纯粹的黑色,罗布有璀璨几颗的星星,在黑暗的苍穹下,它的光芒变得晦涩,不由得为紫禁城渲染了一层阴漆的气氛。
若鑫缓缓推开窗,用横木抵住窗边。风一阵阵地吹来,使璟璱不禁打了个激灵。四月的晚风,虽有春的温暖气息,但入夜来,到底是有些冷。她微闭双眼道:“我阿玛是从七品内阁中书,这虽说是许多人羡煞不来的,但家里姨娘多,爱花销,除了我额娘有些嫁妆,其余都是阿玛的月例银来养活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他也只是从七品官员,能有多少?家里都快败落了,所以必须想个法子光耀我兆佳氏门楣……”说罢,若鑫掉下了眼泪。
璟璱仿佛看到了自己,被阿玛强迫挑上家庭的重担,她不忍道:“所以你阿玛狠心让你进宫光耀门楣,那只有一个办法,得到皇上的宠爱,成为后妃……”
若鑫哽咽地说不出话,但还是强硬道:“妹妹,你不懂。你不知道在一个大家庭里诸多兄弟姐妹与你分担阿玛的爱是什么感觉,我却习以为常;你也不知道我额娘夜里苦苦等我阿妈的感觉,我却疼在心里……我不恨阿玛,要狠就恨门第的悬殊。我是家里的长女,理应为父母分忧,所以家里动了所有财产让我进乾清宫,一家人的未来都在我身上,所以我必须得到皇上宠爱!”
璟璱感觉浑身发冷,不由地看向窗边,若鑫不知何时早已关上了窗,缘来让她发冷的不是吹在身上的凉风,而是若鑫打在心上的话语。她感到有些害怕,缓缓道:“若鑫姐姐,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厢房里的烛火不知何时变得昏暗,蜡烛里燃满蜡油,和着摇摇欲坠的烛火似一位泪眼婆娑的人。若鑫在烛火的映衬下闪闪发亮,她的决绝不顾一切。
若鑫挣扎道:“我明白不该与妹妹说这些,搞不好会要了我的命,但我第一眼看到妹妹时就知道妹妹不是机关算尽的人,你单纯,眼里透漏着善意,我忍得太久了,真的很想说出来,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璟璱不禁在心里难过,进了宫已然身不由己,凭若鑫的心思,不知是福还是祸。她缓缓拉过若鑫的手,“那姐姐以后会对我下狠手吗?”袖口的金线在浑浊的灯火下已经失了耀眼的颜色。
若鑫紧紧握住她的手,又落下了泪,“我虽明白自己要狠心,但杀人放火的事我还做不来,于妹妹我更不会。我的心愿很简单,得到皇上的宠爱,光耀门楣。但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其实若鑫生得亦美,眉若墨画,鬓若刀裁,似荷塘中的一多红莲,临风而开,静待佳人。和着她的坚毅,有一种高傲美艳的感觉。
璟璱微笑,“姐姐明白地多,我自愧不如。”
若鑫叹了口气,“好妹妹,如果可以我实在不愿意你明白这些,我明白妹妹心中纠结,是不是你阿玛也指望你光耀门楣?其实,我们这些女子生来不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吗?但既然家族养育了我们,我们即使不情愿,也要进我们一份力。好了,妹妹我只与你说这些,但关键如何还是看自己。时间不早了,我们也洗漱休息吧。”
璟璱应了一声,为她的话语久久不能忘怀。匆匆洗漱了一下,璟璱与若鑫便都各自躺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