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枫林遍山，秋风装满白潭，绿水漾荡轻波，晚霞微映涟漪，天边火烧的云怒张，山脚雏菊也抹了几层暖色，菊海不远处有细水长流，许不能激起万丈高洪波之势，但有细流堪堪擦出沫雨白花。

　　白雪点点镶在山巅，几许暮日余晖洒落林里，透过叶叶交错几处罅隙间，穿过萎叶枯黄边，落在覆满秋霜的泥上，募然间，顽劣的毛球们钻回或草窝泥窝内，缤纷落花飘落，和流煦风拂过，此景微似仙景，唯美惊人，可惜了大地存生却毫无气息。

　　踱步微移，仰颈侧头，竖耳细听，只闻，轻轻脆脆的流水声自远方传来。

　　素水旁，这涓涓流水，缓磨岁月天地悠远。

　　“卿言，多谢了。”一坐落在枯槐树底俊俏玄色轻衣男子盯着眼前楚楚白衣的背影。

　　这称呼落到顾卿言耳边，让他微皱了眉，他们何时这么熟了？他这么叫到真荒唐了些……

　　“你叫我来，所谓何事？”那站在枯树前的白衣男子拿着轻纸折扇，温声问到。

　　另一男子答到：“前来感谢你。”

　　顾卿言微怔。

　　黎辞忐忑的说道“今日，我想邀卿言一同上街游玩。不知卿言可否卖我这个脸面？”

　　“求之不得。”

　　两人相视一笑，就此约定好了时间。

　　扑面是秋风的凉意，入目是对方的笑颜。

　　他们在山野望尽山间风光，自有人在深院独望柳黄枫落。

殷如是一袭红衣斜靠床边 ，墨发微挽用一只发簪随意插拢 显得放荡不羁 ， 微风袭来 ，有一缕发丝不受控制的飘过脸颊。

只见殷如是把那一缕发丝挽过耳边，不知道想到什么，低声笑了笑，便拿起旁边的酒壶 扬头准备一饮而尽，却眼神一瞟，看见手指上的板指，眸色微红，喃喃说道“这还是你送我的 ，还说了要护我一辈子 ，你这个骗子”

殷如是回想到当初在戏院再见时 ，他说的一席话，有缘无份，情深却不能在一起。如今我已为人妇， 便不可能在肖想你。

想到这殷如是便苦笑 ，疯魔的说道:“这辈子有缘无份，那下辈子下下辈子，你是我的……”

　　泪光一刹那划下了她的脸颊，在她精致的脸上留下了偶尔可见的透明划痕。她闭上眼头微微偏侧，左手倚在桌子上支着满有心事的脑袋，任凭泪水在脸上肆意放纵。殷如是缓缓睁开眼睫毛上沾满着泪水，模模糊糊的拿起酒壶，一饮而尽。

在没有她的日子里， 便经常独自一人小酌 ，这些年来早已练成了酒量， 不再是当初的一杯倒 ，这一壶酒绰绰有余。

门外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夫人” 殷如是猛的惊醒 一怔 便威严的说道“进来。”

只见那个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夫人，根据暗卫回报 ，你与时月公子相遇，是黎辞少爷一手策划，不过奇怪的是淮安王也出了力。”

殷如是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 怔了怔，淡然一笑:“下去吧，我知道了。”

　　说来奇怪，第二日殷如是出府时遇见了一个姑娘。

　　殷如是在市场看药材，路遇一个衣衫褴褛的姑娘，跪在街头哭泣。面前摆着一张纸，上面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卖身葬父。

殷如是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竟然与时月眉眼有几分相似，殷如是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想从她的眉眼中找到熟悉的神情 。

　　她笑了，她不是她，她是一袭男儿衣裳，陌上颜如玉。而眼前的女子，虽与她相像却又不像，眉眼的神情不像。

殷如是压着心中对时月的念想，冷声说道“你可愿跟我回府。” 殷如是用复杂而深情眼神望着眼前的女子 ，十月莫名感觉她眼中的深情不是对她的，而是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十月抽泣着轻声说道“我愿意。”殷如是放柔了声音轻声说 道:“你叫什么。”十月恭敬的说道“奴叫十月，数字十 ，月份的月。”

　　殷如是听到眼前的女子叫十月，便眸色微红，但又恢复往日神采，轻笑道“谁给你取得？”十月微微俯身，回答道：“回夫人，是家母。”

　　殷如是将十月带回了府。

殷如是起身，看一眼十月，淡淡的说:“先出去，我要整理衣裳。”十月轻声道“诺” 殷如是怔怔的看着十月的背影，苦笑道“真像啊，背影……”直到十月走远才回神。

殷如是若无其事的整理好自己的衣裳，稍许 十月见殷如是出来了，穿的还是那红衣 ，三干发丝用银簪挽住 。

十月和殷如是经过黎府一个又一个奢华而不失内涵的建筑， 十月见几个妆容不一的女子走过来 ，正准备行礼 ，被殷如是拉住，对十月微微摇头。

只贝那几位女子对殷如是微微福身 唯诺道“黎夫人”“夫人”只见殷如是微微对她们点头便离开 。

来到后花园，殷如是一眼就看见那个身着玄色衣裳的背影 只见他远远望去，不知道望向何方？

殷如是朝十月缓缓点头 低声吩咐“你先走吧”只见十月微微福身，转身离开 ，见十月已走殷如是微微咳嗽 ，柔声道“阿辞，娘想问你几件事。”

　　只见黎辞回身，对殷如是的到来并没有惊讶，柔声说道“娘亲想问就问吧。”

殷如是微微笑道 便直奔主题:“阿辞，在戏院，你可知时月的到来，又或者，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