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就坐吧。”
“正缺一席。”
邢炽看着雪中单独显眼的棋盘,抖开衣袖上的雪花,方才在那出声之人对面坐下。
一坐好,他便两眼定定的瞧着对面沉思的男子。
见对方不理他,不爽的皱起眉宇。
“堂堂的华云派门主,若是门下弟子得知自己尊敬爱戴的门主,在这里过的是浮生半日闲的日子,不得黯然神伤,碎了芳心?”
男子两指夹着黑子,停顿在半空中。
“啪。”
黑子落在了棋盘边上。
“我的弟子如何,不劳他人关心。”
“哦?可是被戳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邢炽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微微变色的面容,平时他最恨的就是看到这人总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所以但凡知晓被他甩了一大截,邢炽必定是四处搜刮他近来捕风捉影的秘事,然后得瑟的在这人面前拿出来踩一踩。
“事不经心,何来心事。”
那人气定神闲的收起杂乱的棋子。
又是这副模样,邢炽心里顿时怒不可遏,五指捏得死紧,涨得发了白,即使看得不爽,可目光还是冷冷的盯着那人。
那人将最后一颗白子放回了瓮裹里,面对邢炽炽热的目光已经习以为常,将放在他面前的白子拿了回来。
“邢门主,来一局?”
“别了,我的棋艺怎比得上离门主呢?”
“罢了。”
离落拿过对方的黑子自顾自的落在棋盘上。
“邢门主如果没什么事,这里就要谢客了。”
邢炽立马收敛刚才的小情绪,不自然的敲了几下桌面。
“听说五华山是离门主来去自如的地方?”
“嗯。”
离落轻轻应了一声,手里也不忘将黑子落下,与自己对决。
“我猜那崖口几处的迷障也是你设的吧?”
邢炽将心里的设想说了出来,他不敢说百分之百的猜对,但确实能从风言风语中得到有很大几率就是这小子搞的。
离落顿住落棋的手势,抬眼望向了他。
原本幽谷为阴之地,也就是常人进去只是被灼伤下足里,落了个小病根,不足以去死,奈何离落这人爱到处闲游,又爱在自己停留的地方设陷阱,对于这偶然发现的幽谷,也照了往常设迷阵留下歇处又把阵法置之不理。
几番进出谷之后,被前来挑战的人看见了,就此一一传了出去。
而他自己也懒得去澄清,任由外面的人如何宣扬。
离落不理俗世多年,对邢炽也仅保持着泛泛之交,对方打听幽谷阵法,不就是在觊觎五莲花,这花是门派的藏宝,他岂能就随意交给这人。
“邢门主可是要那幽谷之物,才到我这里来的。”
“是也不是。”
邢炽甩下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可是要做大的。
“既然不便说明,那恕我不便告知。”
离落开始拾掇起棋子,那大幅度的动作就差明说是在下驱逐令了。
邢炽嗤笑出声,他从来都是个脸皮厚的人,什么事都能当做看不见,当然也能开口说出更惊人的话。
“离门主可别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啊。”
“邢炽,你该知晓那时候的手下留情。”
离落面无表情的望着邢炽,当初那一战,是因为念着他们同为上界之人,便心软放了他一马,在对战之中假意与他打成了平手。
可没成想邢炽却借着这平手当着众多帮派面前执意要他的一诺,可大会信条确实有此规则,离落才不得不应下此言。
“那又怎样,我邢炽是什么样的人,得到就要用到手。”
邢炽此时瞧着对方微微愠怒的脸庞,心情比刚刚好了许多,就该是这样才对。
“既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离落站了起来,背着手望向了崖底深渊。
一袭青白交错的绸缎修长着其身,点点朵红花晕染出清冷绝尘的姿态,他的背影在这一片雪色中尤为寂寥。
邢炽心里微微一咯噔,也站了起来,这家伙什么时候都是这么的诗情画意。
他撇了撇嘴,将肩上的披风捂得紧了一些。
“我只要你将那些禁忌打开。”
“好。”
冷冷清清的回应。
邢炽再次看了那人的背影,捂紧袖子转身就走,他再不离开,自身的内力快要被这些冰花消耗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