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跪地喷涌出一口血,滑倒在林野身旁。
陆久鸣反应过来,用力踢倒了小杜。
斜靠在林野肩上的茯苓,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临去之时,在脑海里滑出了几个字,直击她的内心,昏沉感也即刻侵袭上头。
合着她是来挡疼的是吗?
而后茯苓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林野痛苦的跪倒在地,双手环抱着狄相清的身躯,轻轻的替她拿开脸上的秀发。
这时候的狄相清微动起指尖,睁开了双眼,久违的亮光令她泛起一丝笑容。
过后她望向了仍然处于自责中的林野,眸色一暗,吞咽下一口涌上喉咙的血,艰难的开口说道:
“不,不必自责,这是我欠你的。”
说完,她又从口腔里流出了更多的血液,林野手忙脚乱的抹开那刺目的红色。
“你别说话了,我带你去医院。”
“来不及了,这是我的命。”
狄相清眼底尽是伤意,抬起无力的手腕触碰了一下林野,想要在最后给予他温暖,但她已是惨枯之身,被他抓在手里是冰冷寒凉的。
她知道这是她身体的最后期限了。
“往后你就忘了我,好好的活下去吧。”
最后,狄相清侧过头,深深的凝望了陆久鸣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小杜,讽刺一笑,她才是那个最傻的人。
前世就是那个人一直在伪造证据跟她讲陆久鸣背着她出轨,几次三番怂恿她去他准备好的房间里等待,并且总是有意无意在她面前提离婚,而她却看不清自己的两世皆是被他害死的,还以为真的是陆久鸣与他勾结辜负了她。
可惜一切已晚了。
林野看着她闭着眼睛的眼角滚落了一滴泪,颤抖着手替她擦干净,待触摸到的肌肤是一片冷意后,在半空中僵着手许久。
而后他收紧臂膀,紧紧的抱着她的头,努力咬紧牙关,低垂下头,一滴滴滚烫的泪珠在她脸上晕染出雨花。
此刻停留在黑暗中的茯苓,陡然转过身来,眼前来到的人是从现实回到这里的狄相清。
“你来了。”
狄相清向她微点了下头,原本一直布满红丝的眼睛恢复了干净的瞳孔,在那里傻傻的站了好一会儿。
茯苓背过手,轻叹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一场可以避免的悲剧,但狄相清却走了两世都无法看清楚自己的想法。
世事本就无常,抓住与抓不住之间远远隔着人的念想。
可能在最后的时刻,狄相清替他挡刀了,才由衷的发现了她自己最想要的东西了吧。
“我走了,使者。”
茯苓下意识的颔首低垂,反应过来后才皱紧眉宇的看着她。
狄相清眼底划过一抹不舍,可在不舍,她也无法再逗留下去了。
刹那间她全身心迸发出莹亮的光芒。
柔和光芒自她灵魂里涌出,每一丝莹亮都被牵引而入到茯苓。
双方之间连接着无数的细小柔亮的丝线。
茯苓抚着其中一条较大的光细线,莫名觉得很熟悉,一股油然而生里久违的力量回归到她心里。
最后,这条比之其他更为粗犷的光丝线戛然断裂,茯苓背负着沉重难以言喻的魂灵在这一刻里被禁锢的枷锁一松,混沌复杂的意识逐渐变得清晰。
原来这条是之前她替狄相清修补魂魄之时所用的力量。
而失去了能量支持的狄相清,身躯已然变得淡而无体,最后的白光一闪而过,她也在那片区域里消失不见了。
茯苓清冷的眼眸之中,夹带了一丝雾气,相处了这么久,最后却是以这种方式离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自胸腔而起。
就希望她下一辈子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吧。
那么,接下来就是找他了。
茯苓眸色一冷,指尖微点泛起红光,周遭暗光涌动,身影疾速如风的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