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但都不急在这一时,看着子墨面色红润,显然恢复的不错,水神悬着的心逐渐平稳。
水神不说那些旧事,你如今恢复的怎样?
直接和这么关心的神色目光交接,子墨本就纯粹的心更加毫无杂念,眨巴着眼,认真点了点头。
子墨无碍就好。
顿了顿。
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子墨除了说话还不太好,其他都很好。
完全无风无浪的生活,现存所有关心之人都在身边,据说连程泉后来都正经得了上头的指令来送过礼。
除此之外,没有动乱,没有离别,没有阴谋诡计。
也不是堆砌起来的虚假情感。
这样的生活实在无论受不受伤都很令人沉溺,脑中偶尔觉得这样好像有影响,可是情感上却觉得,这样的日子就是追求的最终目标。
非要说起来的话,情况是好的。
可非要说起来的话,她也说不清楚这样对大局究竟是不是好。
子墨现在即便是所有记忆都还在,即便是事情也能说的清楚理的明白。
但就好像一个又一个的线砖堆砌起来的尖塔,十分有条理,却并不稳固,被动的接受偷来的和平。
好吗?很好。
可是,又不是很好。
水神还未出口的气息突然一梗,慈爱的眸中突然溢出了源源不断的怜惜,想要叹口气,又担心子墨会想多,硬是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只是再度伸出宽厚温润的手掌,揉了揉子墨盘着简单发髻的头顶,目光却转移向敛下眉眼的润玉。
方才见到他来,润玉这孩子分明情绪还是带几分欢欣的,听了子墨的话,那股欢欣又像被阴影笼罩,整个人蔓延着一股说不出的悲伤。
润玉这样子,让水神本想说的话都哽在喉头,有些难以张口。
这段时间以来,润玉一方面为子墨渐渐恢复的身体状况而感到开心,一方面又为她进展缓慢恢复甚微的思维而心疼。
本来这种情况一定会第一时间被子墨发觉。
可如今即便朝夕相处。
那灵动活泼心思精巧的子墨也还未恢复往日一半的风姿。
她如今连自己都不明白,又怎可能会明白他……
他如今疼惜都来不及,又怎可能会忍心与子墨说这些……
他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什么也不能说。
他是大家的依靠。
若是连他都心思不稳伤形于色,其他人还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感打击,静静等待子墨康复呢。
可他只是敛下眉眼轻轻调息了片刻,再抬眸时,突然撞上水神疼惜包容且透露着理解的目光。
就像……
就像是完全理解他所有的动容和难言之隐,几分疼惜中还透着隐隐的鼓励。
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安慰之语,只是眼眸中极快的又蕴含了几分歉意,声音很轻。
水神润玉。
水神若是有法子让墨儿恢复快些,只是要你们二人分别一段时日,你可愿意?
润玉眉心突然机不可见的蹙了一下。
润玉不知是什么法子,为何要分开,在天界不行要去往别处,而润玉……不可同往吗?
他寻求能让子墨健康无害恢复的方法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先前也询问过水神,可水神显然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会儿突然欲言又止的说起这个法子,却是要让他们分开,为什么要分开?
面对润玉的询问,水神轻叹了口气,他早预见是这情况,但想了想润玉的身份和此前的一些布置实在让他无法同往,便狠了狠心,说了下去。
水神你此时,只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与她同去。
润玉一愣。
水神如今你在众兵将中已渐有名声,许多事情一旦开始,就并非可轻易终止的。
水神容你在家清闲半月,只是因为墨儿最近名声正盛,人心不可尽违的怀柔之计,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了。
这还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正面谈及此事,水神言辞并不锋利,但内容却十分尖锐。
润玉不得不承认,水神说的是对的。
现在不只是他要往前走,他也不是一个人在往前走,鸟族那边,水族那边,还有天帝身边的程泉,无论哪一个,都不是能轻易停下的事情。
如果他一直在天界,哪怕自己没有什么举动,但对于其他势力来说,所有的事情都在平稳的往前走。
但如果他本人离开了这里,不止处理起事情来说更费时费力,许多可随之而来的动乱也无法预估,确实不可轻易离开。
润玉不知……您要带她去何处?
水神我师尊玄灵斗姆元君愿以灵泉相助。
子墨对他一家有救命之恩,这个愿出手相助的事,是水神拼着人情求来的。
为了自己的私事,水神只有两次打扰过师尊,一次是为锦觅,再一次就是这回为了子墨。
而玄灵斗姆元君此番愿出手相助,一方面是因为有子墨,水神和锦觅命格之中的许多变数又生了变数,逐渐走向平稳,从某种角度来说,子墨自身带有某种天地灵气,是一不可多得的灵体好苗子。
一方面则是因为水神如今一切也需要从头开始,子墨情况和水神差不多,又有水神相求,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玄灵斗姆元君便答应一同救助。
但润玉没有时间同往是一方面,养伤之地毕竟隐秘,他也不一定能去是另一方面。
话说至此,润玉明白了。
若子墨当真去上清天养伤,那他们确实要分别,而且确实见不上,润玉也不一定能探的到病。
但若子墨去上清天养伤,恢复齐全便更得其法,又是不可多得的机遇。
润玉喉间轻轻一动,似乎是吞下去了一口气。
神色不动,声音轻轻。
润玉不知,要多久……
水神轻轻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毕竟这事情可长可短,谁也无从推测,他又怎么猜的出个确切时间呢。
润玉握着子墨的手没有加力,心中一阵憋闷,一时间忘了动作,可他却突然觉得自己手心像是被什么握住,用了极大的力气。
是子墨。
子墨我不去。
两人当着子墨的面就直接说起这事是都不想瞒着子墨,只是猜测着她以前的性情,强大惯了,总还是希望快些恢复的吧。
而且根据生活环境推断,水神觉得润玉对子墨的情感依赖更甚于子墨对他的依赖,润玉又是个十分玲珑聪慧之人,所以才先劝润玉。
润玉也确实心生动摇。
可没想到。
一直好像没有听到他们说话的子墨却最先发表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