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时候不早,自然还是躺着消磨时光比较好,反正锦觅养伤也还需要段时间,不着急,慢慢来。
对于子墨的懒散,润玉越发没有抵抗力,反而沉溺于她这慵懒的猫儿一般的神情。
所以今日当然是,没再出门。
第二日,便是润玉三月孝期期满之日,虽然他们都知道簌离并未魂飞魄散,但该有的礼制都还在遵守。
一早,子墨便为润玉除了素服,只留下腰间绑着的一段素白,二人一同前往正殿。
邝露早在簌离画像前准备好了一应规制的配置,见润玉与子墨相携而来,十分自然的同子墨站到一侧。
润玉一步步走到画像前,对生母遥遥磕了个头。
润玉孩儿知道母亲归来有日,只是按礼制仍需守孝,待您归来,孩儿再向您赔罪。
语罢,润玉伸手解下腰间的白布,算是出了孝期。
子墨走到润玉身侧,挽住润玉右手,轻轻在手背拍了拍,然后勾着唇角,冲画像甜甜一笑。
子墨母亲您放心,在等您回来的这段时间,我一定会努力把润玉养的胖胖的,免得您回来说我璇玑宫伙食差,苛待了您儿子。
润玉垂眸,轻柔的看着子墨。
润玉那就有劳墨儿了。
子墨歪着头,也冲他甜甜一笑。
子墨你也放心,虽然进展缓慢,但并非全无进度,只要情况稳定,很快便能收齐魂魄寻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养着了。
子墨如此人身轮回,魂魄重塑,母亲脸上的伤也能治好,走火入魔的症状也会转好,其实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润玉将那只手握的更紧了些,这么多的事一齐发生,所幸有墨儿,让他不必孤身一人直面黑暗,其实也不算那么不幸。
如今所需要的,不过就是时间。
而他们其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正说话间,便听到彦佑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
彦佑哎,你们听说了吗,近来鸟族可不太平。
彦佑一脸八卦的欢快的步子跑进来,在邝露身侧站定,说出了自己才得到的八卦。
彦佑隐雀长老造访魔界,跟魔尊一块吃火锅喝酒去了。
看向彦佑时,润玉虽然没有面对外人的冷淡,却也没有看着子墨时的温情,只是静静说了句。
润玉是吗。
彦佑半点不在意润玉的冷淡,依旧讲的活灵活现,一副吃到了活八卦的样子。
彦佑看样子,隐雀要带着鸟族叛出天界了。
新的消息出现,新的讨论也紧跟着出现。
邝露这鸟族族长不是穗禾公主吗?
说起这个,不用润玉解答,子墨都能想的明白缘由,毕竟她觉得穗禾不太聪明也好久了。
子墨呵,穗禾是鸟族族长没错,但你看她一年有多少心思是在鸟族的,满心满眼都只想嫁给火神,该干的正事一点没干,估计不服的人多了去了。
润玉点了点头,墨儿言辞犀利,不留情分了些,但话糙理不糙。
润玉穗禾常年客居天界,疏远本族,论能力,资历,人脉,穗禾皆不足以与隐雀比肩。
润玉如今天后失势,这隐雀,便成为穗禾掌权的心腹大患。
润玉若说是天后授意穗禾构陷隐雀投敌,铲除异己,也未必不值得一信。
对于此事,彦佑完全是看热闹心态。
彦佑那若真有此事呢?
润玉是个非常好的老师,在短时间内便能理清问题来源,给出最接近正确答案的解答。
润玉若此事属实,这隐雀,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了。
润玉这几千年,整个翼渺洲几乎沦为天帝私产,鸟族内部积怨日久。
润玉天后失势,过去掩埋的乱象如今一并发作出来,无人弹压的住。
润玉此番,隐雀与魔界来往,一来,必是迎合族内声音,二来,则是趁这次鸟族权利洗牌之际,拿魔界这块他山之石向天帝施压,跟天界重谈条件。
邝露殿下的意思是说,天后出了事,天帝因为念旧没有动鸟族,他们不仅不收敛,还要向天界施压?
子墨权力争斗就像围捕,一弱一强互相制衡,没谁是真正放心谁依赖谁的,有利不图,岂不是傻吗。
润玉能给天帝带来多大的压力,这就要看隐雀的本事了。
润玉鸟族多半会采用权力制衡策略。
润玉如今魔界收视日益壮大,是他们最好的拉拢对象,若鸟族此番真的倒戈,对天界而言,必定是重重一击。
同样是言辞犀利,子墨是恨不得自己字字句句都是刀,直接戳透了倒好。
而润玉的阐述则是条理清晰,一针见血,直中要害。
彦佑十分稀奇的又将润玉打量了一番,胳膊碰了碰邝露,继续分享新八卦。
彦佑你家大殿病了一场,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闻言,邝露也同彦佑一般将目光看向了润玉,其实她们离得近的人,感受更为明显。
子墨却是将目光看向了彦佑,心中想说,先前一同处理洞庭之事,才刚觉得你稳重不少,如今事情过去,你倒是原形毕露了。
但毕竟自己现在是他名义上的大嫂,子墨不好将话说的太锋利,便没出声。
润玉对此评论却并不反感,只是握着子墨的手,将二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了些,目光看向远方。
润玉总得把刀剑磨锋利了,才能挺起胸膛上战场。
今日,该处理的事处理了,新的来消息要被解答的问题也解答了,润玉未再多说,牵着子墨,一同前往二人昨日定下的近期计划省经阁。
看着二人经历良多却仍然相偕而行的背影,邝露心中只剩下对他们的祝福。
彦佑收敛了面上的玩世不恭,不由得在心中轻叹,夜神从前温润,如今锋利,性情早已不复当初,可唯独不变的,是他对身侧之人的呵护,一成不变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