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诸事繁杂,润玉在外奔波,子墨洞庭周旋,程泉军营扎根,便只有邝露和魇兽守家。
今日突然出了这档子事,邝露蹙着眉目送润玉焦急跑出门,没成想回来时,变得这番模样,让人想扶着他都无从下手。
还是那两个背着润玉回来的人将润玉放在床上安置,邝露用帕子擦干净润玉脸上的污渍,三人虽此前未曾谋面,却十分默契有条不紊的处理好一切。
水神暗暗点头,璇玑宫虽然势弱,但好在条理清晰。
也不知道受了这等刑罚该要如何救治,邝露只能忍着泪为润玉盖上薄被,才转头问水神。
邝露仙上可知,子墨何时回来?
水神摇了摇头。
水神未有消息。
邝露垂首,如今殿下重伤,子墨下落不明,程泉又不在,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呢……
一时寂静。
润玉口中一直念着娘亲,却在邝露提起子墨时,动了动眼睛。
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微张双眼,看向水神,挣扎着要起身,邝露赶忙扶住。
水神上前几步,在床沿坐下。
水神你伤势太重,快快躺下。
借着邝露的搀扶,润玉半坐着,努力调匀了气。
润玉润玉有个不情之请。
水神注视着润玉。
润玉我势单力薄,无法与天后抗衡,恳请仙上慈悲为怀,多多照顾那些流离失所的洞庭水族。
水神轻轻点头。
水神放心吧,本神定当尽力而为。
润玉下意识轻叹了口气,心中大石放下一半,目光快速在殿内转了一圈,没见到那个身影,又看向水神。
润玉子墨……
润玉下落不明,还请仙上若有她的消息,告诉润玉一声。
水神也点头应下。
润玉垂眸,掩下眸中苦涩。
润玉其实不在也挺好的,免得她担心。
润玉也免得……
润玉看见我这副丑态。
水神似有所感,于亲,润玉对簌离一番孺慕;于义,润玉以一己之力护下洞庭三万水族,于情……
若是当时没有解除婚约,对这个女婿,水神也是十分满意的。
但眼见着他们用情至深,水神便只剩下祝福,叮嘱润玉好好养伤后,便离开了。
润玉疼得眉头紧促,邝露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却仍扯出笑容来。
邝露殿下,休息吧,正好等子墨仙子回来,我们又能一起出去踏青了。
润玉轻笑,却因为嘴唇苍白,扯破了皮,洇了血丝。
他没有回答邝露的这句话,他们心里都清楚,手下无兵无将,没有人脉,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便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找回来。
如今未曾相见,消息并不互通,也不知她是否有危险,是否受了伤。
算来算去,能做的竟然真的只剩下养伤。
他得养好伤啊。
不然,怎么等她回来……
润玉心中无限凄惶,身上混合着数不清的伤,疼得几乎张不开嘴,只能死死咬住牙,才能不痛呼出声。
邝露再度扶着润玉躺下,这回,润玉彻底睡了过去。
回过神才发现,床边还站着两个人,邝露让他们自行离去,这两个人却守在床边一动不动,硬要等着公子醒来。
说了他们不听,又担心他们不可靠,反正邝露本来也要守着殿下,那两人就像两根柱子似的立在那,影响也不大,便也没有强行将人赶走。
大家都静静的等着润玉醒来。
璇玑宫外。
水神刚出门,便与急急跑回来的子墨撞了个满怀。
子墨发丝有些凌乱,看着就像是刚打了一架回来,但气息稳定,神采飞扬,眉目间写满了喜色。
见是水神,子墨还歪了歪脑袋。
子墨抱歉抱歉,我有点着急。
水神显然也有点惊讶,他们先前都猜测,子墨极有可能遭遇了不测,没成想,这就遇到了。
水神无妨。
子墨好几天没睡,今日一路从洞庭赶到天界,又从天界赶到人间,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几只鬼差还过了两招,当真是急急的,一时也没看出水神不轻松的神色。
一如往常眨了眨眼。
子墨是润玉不在吗?我替他送送您,锦觅回来了吗?改日我去府上拜访,顺便给她接风。
水神看着子墨与往常一般无二的心情,要说出口的真相一时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