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凤同锦觅并缘机仙子月下仙人缓步走到大殿门口,却罕见的被拦下。
月下仙人稀奇啊,不是都等了好久,怎么这会儿反倒不让进了?
旭凤或许父帝母神在商议一些其他事吧,我们等等就是。
旭凤看着锦觅,心中是才刚从人界一起带回来悸动与欢喜。
他喜欢的人,从前不怎么走心,却在人间一遭后,与自己两心相交。
这一次的人界之行,属实令人欢喜。
旭凤反倒没有多余的心情去注意此时的诡异之处。
那两个八卦小组的成员更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分到别处,那些事情本就与他们无关。
所以也没有看到一列精锐小队从不起眼的小路行出,押送着两个人直奔洞庭。
等到他们几人被传唤进去,便见上首天帝天后面色略显凝重,却在见到旭凤后露出了深达眼底的笑容。
天帝人间这一遭,辛苦了。
天帝所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历劫虽苦,但终能祝你们早成大器。
旭凤是。
天帝水神也等你们许久了。
早在见到锦觅平安归来时,水神唇边就挂上了温和笑意,得了话,锦觅上前两步拉住水神的手,欢喜的叫爹爹。
天帝十分人道的留了些许时候给他们父女说几句体己,看两人差不多激动的情绪平息,便宣布了要锦觅继任花神一事。
天后自然不赞同,以并未经历人间七苦中的老苦为由做阻。
水神无波的看着天后,说出了此番历劫命数有变与旭凤下凡不无关系,旭凤当然应下。
锦觅历劫出了变数是事实,但其中有旭凤的原因也是事实,横竖算来算去,背后还有不少天后手笔。
但这些都是不能放在明面上说的。
明面上能看到的结果就是,天后反对,天帝,水神,火神,月下仙人都赞同。
最终,缘机仙子说明虽缺一苦,但并无太大影响,可以晋升上仙。
晋升上仙,承接花神之位一事定下,具体的封任大典则在三月后择日而定。
经此一事,锦觅对自己的心意也越发明了,与旭凤之间的经历也越发清晰,那像是一种从前从未接触过,但却会令人心神为之荡漾的感情。
一应事宜定下,众人告退。
天帝叫住水神,轻道。
天帝你我二人相交年深日久,情同手足,我对你一向是深信不疑的。
天帝还望日后,也要首尾共济才是啊。
水神不动声色。
水神自然。
至于洞庭一事,二人短时间内都没有再提,洞庭就这样,被三方控制着。
退出大殿后,众人自然各有归处,有热闹欢欣久别重逢的,有情意初开两心相悦的。
唯有润玉,宛若一片轻薄的宣纸,木然的退出大殿,无声无息的远离人群,拖着看上去轻便却毫无生机的身躯,回到璇玑宫。
一切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还像以前一样,不被人注意,不被人关心,不说话,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他存在。
木然的坐在庭院内花树下的石凳上,润玉耳畔一直在回响子墨的声音。
她和母亲被押走时,与自己感情产生联结,在让自己放心,她一定会保护好母亲。
纵然即将被监管,可润玉能感觉到,子墨的心情是轻松的,仿佛她只是出趟门,很快就回来。
但她,如今不在这树下。
子墨甘愿被监管原因只有一个,母亲还是罪犯之身,稍有不慎,未必保得住。
不管明枪还是暗箭,母亲与彦佑鲤儿以及那洞庭数万水族,都未必有抵挡之力。
而若是簌离或洞庭发生不测,润玉一生都会沉浸在自责的噩梦里。
如今这样三方势力同时驻扎监管形成微妙的牵制,显然已经是可以想到所有糟糕的结局中唯一的上策。
可是,子墨固然一人可抵千军万马,但毕竟那是险境啊。
子墨,就这样,把自己放在了绝对危险的地步。
明明该承担这样动乱的,是他啊。
今日,天色很好,风也轻柔。
可润玉却觉得自己周身的气温都在骤降,仿佛比他修炼的功法还冷,正在簌簌结冰。
他有嫌疑,却没有被控制行动,也没有增兵钳制,但除了坐在这,却没有其他任何地方可去。
耳畔没有同魇兽斗嘴的声响,窗内没有垂目翻书的身影,身侧没有她……
冷啊。
明明大白天的,为什么觉得四肢都像被冻住了,冷得彻骨呢。
不用想象都知道,他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这时候他怀里应该钻来一个小脑袋,将他牢牢抱住,甚或拿他的衣襟擦眼泪的。
可此时抚上自己肩膀的,只有他自己发冷的掌心。
一朵木兰擦过润玉衣摆落在他脚边,素白渺小的为地上点了一抹雪白。
盯着那朵木兰,润玉双目渐渐清明。
现在仍然不到他可以悲伤的时候。
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有心无心就能左右结局,他现在虽然被动,但却并不是完全的死局。
子墨已经先他一步做出了决定,他不能让她孤军奋战。
若说子墨那里是主战,那么属于他的战场,则是争权。
从来没有觉得权力是个好东西,但只有走得更高,才能将自己珍爱之人保护的更安稳。
他可以不在意这些。
可是,他不可能不在意身边的其他人。
要说话有分量,先要有资格与之谈判。
而他,得成为那个有足够资格的人。
也只有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