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珏摘下帷帽放在桌子上,桃花眼带着笑意望向楚绪言,卧蚕饱满,莫名让人感觉很温柔。
“楚世子不愧是在军营摸爬滚打十二年,这眼力听力训练的倒是不错。”
宋珏拿起刚刚那杯茶抿了一口,突然一顿,望向茶杯,再次抬头时,仿佛带了些愉悦。
但这愉悦从何而来,楚绪言是真的搞不清楚。
但听到军营二字,他倒是有点惊奇,因为多病的缘故,小时候的事情都记了个模模糊糊,这么些年派人去打听,也难能找到什么有意义的事,这些年便干脆放弃了。
但宋珏居然知道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日后必定是要多些交集的。
楚绪言安安静静的盯着宋珏的眸子,黑色瞳孔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捉摸不透。
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宋国的二皇子,母亲是内城首富之女,可惜出身商家,身份相对卑微。
但生了一副好面貌,被皇帝微服私访遇上了,也算是演了一出狗血大戏,经过三番五次波折才有了个贵妃的称号。
但是他母亲自带咸鱼体质,不争不抢,愣是叫人欺负的紧,后来实在不行,宋珏的外公就“求”着皇帝放了他的宝贝女儿。
皇帝同意了,但是硬要把他那五岁儿子留下来,他娘自然不肯,说什么都要照顾宋珏到十岁。
无非就是五年的事,皇帝内心“仁慈宽厚”,没劝一会儿便答应了。
但他们母女还是受到了不少白眼和恶意,这位爷的成长也算是无比波折艰难了。
深宫里的小孩不抵外面茅屋的小孩,一个个心思深沉的狠,那坏点子是一个比一个恶心人。
比如用烫红的木棍打人,学着别人酷刑里的夹手指,用纤细银针扎人,在鞭子上绑上刺藤再抽人等等。
从来恶意就如同一阵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辗转到你身边。
宋珏其母曾想过向皇帝告状,奈何宫中没有信任之人。
且自从生下宋珏后,皇帝就鲜少入了他母亲的宫殿,即使入了,也只是看两眼,甚至宋母连哭带喊,连拖带拽的叫住皇帝,他也是不理不睬,然后转入其他妃子的卧床。
仁慈不假,对朝廷重臣,对宫墙外的百姓;淫荡狠心是真,对宫墙内的妃子,对小小年纪便失了童真的孩子。
五年即转瞬成空,宋珏的外公硬拉着其母离开皇宫,人是带走了,可回了家门还没五天,便说伤心过度染了病,夜间卧床休息时咽了气。
后来楚国日渐强大,要求各国派出一位质子住入京都,宋珏不受宠,母亲也离了人间,身后无靠山,自然成了质子的最佳人选。
楚绪言突然笑笑,思索片刻,直起身来道:“宋公子打算何时去寻齐老先生?”
宋珏又垂眼看着手中的茶杯,用食指和大拇指捻着茶杯转了一圈又转回来,轻声道:“不用我们去找。”
楚绪言正有些疑惑,薄唇微启打算说些什么时,突然感受到了什么,笑着摇摇头道:
“啧啧啧,果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齐老先生也是个痴情的人呐。这得到消息的速度还挺快。”
门哐当一下被踢开,有个三十多岁的老头子站在门前,手里拿着酒壶,两颊通红,看人的时候也有些微翻白眼。
楚绪言转头望向宋珏,他已经在之前带好了帷帽,整张脸藏匿在帷帽下,很难叫人认出。
“你们……还我婉如,小兔崽子们真以为自己很得?你们谁动了婉如,自觉站出来,我还能给你们打轻一点。”
齐温伸出食指,指着宋珏和楚绪言,在俩人间来回晃动。
外面的小厮早就颤的跟个筛子一样,声音较之前更为胆怯:
“世……世……世子,我……我尽力拦了,但……但是这个……这个酒鬼……他,力气太大了,我……我……”
小厮憋的满脸通红,但是最后一句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楚绪言还是看不下去了,打断他,摆摆手道:
“罢了,你先退下,把门带上。若是再有什么人闯进来,我就好心帮个脑袋搬个家。”
他笑的阴恻恻,一旁的宋珏却始终把目光放在他的笑容上,兴趣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