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褪尽,云雾破晓。
吴邪他们昨夜提心吊胆大战群蛇,潘子负伤,他和胖子不得不加快脚程,才在天亮前终于找到吴三省的营地。
潘子背上的伤口需要缝合,胖子掏出绣花针,把吴邪赶出营帐,让他随便转悠转悠。
他看了看自己三叔留下的东西,和日常生活的痕迹,使他提心吊胆的心得到了一些安慰。
忽然,一串湿漉漉的泥脚印闯入他的视线。
脚印的尽头是一顶帐篷,他脑中警铃大作,抄起一把铁锹循着脚印,悄无声息的过去。
他掀开帘子,看见了一只全身涂满泥的野生小哥。
吴邪小哥?!
吴邪你又一声不响地跑了!
吴邪气的一把丢掉铁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又对他无可奈何。
张起灵向他伸手,丝毫没有把吴邪气到的惭愧。
张起灵吃的。
吴邪等着!
气呼呼地吴邪掀开帘子走掉了,张起灵耷拉下眼睛,像只蔫儿的猫。
吴邪不是说追泥人吗?人呢?
张起灵闷头干饭,默默地接受着吴邪的拷问。
张起灵跑了。
张起灵停下咀嚼,沉默地望向吴邪。
吴邪以为他是噎住了,顺手把水杯递给他。
吴邪丫头她……还没回来。
张起灵接过水杯,往另一侧移开视线。
张起灵她没事。
吴邪真的吗?你找到她了!
张起灵跟我来。
吴邪本以为张起灵会带他去找祭灵,结果等来的是一个泥坑。
吴邪小哥,你带我来这干嘛?
张起灵不说,三两下卸下吴邪的装备。
啪!吴邪猝不及防被摔进泥坑。
他翻身,一副茫然无辜,睁大眼睛的模样。
吴邪小哥你干嘛?!
张起灵防蛇。
吴邪防蛇你也……!
哎!他脑筋一转,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
吴邪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吴邪我自己来。
防蛇没错啊,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先给人个心理准备吗。
对方是张起灵,哦,那没事儿了。
吴邪对了,潘子和胖子还在里面呢。
于是,他开始狗了。
当天真不再天真,就只剩下蔫坏了。
吴邪糟了糟了!胖子,出大事儿了!
王胖子啊?怎么了?
吴邪丫头……丫头……!
王胖子祭姑娘回来了?哪儿呢?
吴邪快来!
胖子着急忙慌的赶来,被吴邪一脚踹进泥坑。
王胖子你们俩干什么?!
吴邪涂泥美容还能防蛇,你抹均匀点儿。
王胖子谁说的!
吴邪小哥说的。
王胖子小哥说的…小哥说的…
胖子结巴着,对上张起灵淡漠的目光,把所有质疑的话吞了回去,并且改口的无比爽快。
王胖子你…你不早说,耽误我翻面!
吴邪耶!
吴邪恶作剧成功,得意洋洋想找个人庆贺,不过张起灵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和他击掌的意思。
不过他依然笑得特别灿烂,看到的人都会被感染的那种。
入夜,几人在帐篷上涂好泥,然后便守着篝火,简简单单的做了一锅粥。
王胖子你三叔这营地,有点怪啊。
吴邪装备齐全,就是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王胖子不会是发现入口太高兴了,就什么也没带吧?
吴邪或者离开的时候,人比包少。
张起灵突然发现那旁边石头的异样,提醒吴邪看了看。
吴邪这石头上,还有蛇爬过的痕迹啊?
张起灵蛇潮。
王胖子今晚咱们轮流值班。
张起灵我守全夜。
王胖子我陪你半宿,明天赶紧走。
吴邪我轮班!
王胖子不,你守着潘子。
蛇潮一旦来临,外面要比帐篷内危险得多。
吴邪身手不比他俩好,况且营帐里潘子还带着伤。
他明白留下的理由。
吴邪进帐篷不久,营地周围便起了雾。
雨林一旦起雾,一时半会儿还散不掉,而且会越来越浓。
胖子陪着张起灵守着篝火,他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火光有点弱,眯了眯眼,那火苗更弱了。
王胖子火怎么灭了?
张起灵瘴气。
张起灵分头,找防护用具,防风镜或者面具。
两人穿梭在毒瘴里,把几个帐篷翻了个遍,好不容易翻出三副面具。
胖子迅速戴好面具,拿着另一副闪身进了帐篷。
攀爬移动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没有上万,也有上千。
那蛇像魔障了,不断往张起灵的方向靠近,密密麻麻的吐信声,慢慢将他逼得无路可退。
祭灵张起灵!
他的左手忽然被握紧,纵使世界皆为黑暗,也涌入不一般的悸动。
看见系在他左臂上的绷带,一下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祭灵张起灵,你被蛇咬了!
张起灵我没事。
张起灵不是刀枪不入,他也会流血受伤。
心中莫名涌起一股怒意和委屈,四周吐信声仍然不停靠近,绸带从袖口飞出,在空中迅速滑过道道白光。
乞安小姐!
她根本看不清白色绸带滑过的速度,只看见自己的小姐疯狂的残杀。
乞安小姐,蛇潮要来了,先进帐篷!
她扼住我的手腕,被她抓着退进帐篷,如同虎口脱险一样。
晨晓,蛇潮褪去营地已是一片狼藉。
胖子既当爹又当妈,生完火还要接着煮粥,煮好的粥还得喂伤员。
王胖子祭姑娘,昨晚来的真及时啊,否则我和小哥真的撑不住了。
祭灵沈弦说你们遇到了危险,带着我找过来的。
吴邪丫头,你之前去哪儿了?
祭灵哦!当时追泥人迷路了,看到信号烟,没想到是三爷的营地,还遇到了黑眼镜和花儿。
潘子祭姑娘,三爷怎么样了?
祭灵应该和花儿黑眼镜在去西王母宫的路上,目前安全。
王胖子这么说,你知道怎么去西王母宫?
祭灵不知道啊。
乞安我知道。
胖子往我身边瞄了两眼,明白是什么原因。
王胖子也是,你之前一直跟着三爷的队伍,想来三爷都告诉你了。
王胖子那咱们吃完就赶快走吧。
早饭过后,胖子提着一桶水,疾走进入营地后面的树丛。
同一时刻,除了沈弦之外,营地所有人都不见了。
沈弦在旁边兑好水温,润湿毛巾,把我身上因为昨晚溅到的蛇腥拾掇干净。
而现在正好是时间,把某些事情问清楚。
祭灵沈弦,离开三爷的队伍后,你去哪了?
乞安…我去找小姐,可是只看到了吴邪他们。
祭灵所以,你看到了阿宁……
祭灵她被你带去了哪?
我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质问或者逼问她什么,只是不想让她牵扯进来过多。
她,本该是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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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宁你不是祭灵,你是谁?
阿宁一路追着这个人从祭台到了蛇窝,她本以为这个人是祭灵,所以追她只是想要弄明白真相。
没想到会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乞安看来小姐的选择是救你。
乞安可你并不是一个会听话的人。
阿宁什么意思?
晚风裹挟着雾气吹过耳畔,不知是雨林的气候,还是面前这个人,让她感觉到一股寒意。
她将手悄悄伸向背后,缓缓地抽出匕首握在手里。
乞安别那么戒备,我只是想告诫你几句话,即便我知道这样可能对你并没有作用。
她的声音,在阿宁听来平和又虔诚,仿佛那一次祭灵对她说话时的语气。
乞安每个人的生死都是既定的命运。
乞安我的小姐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活在她为自己设下的内心的囚笼中。
乞安她想要去赎那些本不该归于她的罪孽,于是她想拯救每一个人。
她忽然沉默,似是在思考究竟应不应该说出这个事实。
乞安来蛇沼之前,小姐为此行卜了一卦,卦象告诉她,有一个人会死。
阿宁那个人…是我,所以她才会告诉我那句话,才要救我。
阿宁告诉我这么多,你的目的是什么?
乞安离开这里,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
乞安你要知道你的命是小姐救下的。
祭灵不是圣母,她只是希望做这些能够减轻自己心中的罪孽。
可那些人的死,并不全是祭灵一个人造成的。
沈弦知道,如果可以一死了之,她的小姐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这种方式。
为了什么呢?苦苦挣扎这么多年,她很苦。
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死亡可比活着,困难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