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它。
浑身散发着耀眼光芒的金丝内裤,那么干净,那么美丽。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内裤,或者说,我从来没见过真正尊贵的衣物,它那么高贵,那么耀眼。
那个人类并不爱惜它,他很少洗澡,所以,它工作得很痛苦。
本来已经古井无波的心,陡然涌起一股浓浓的怜惜与愤怒。
它那么娇弱高贵的内裤,应该住在顶级的豪宅里,有最顶级的护理液陪伴。
而不是在这荒芜的孤岛上,委屈的工作着。
护理液家族,那是真正高贵的家族,它们才是顶流社会里的传说,我的家族虽然有些名望,但和护理液家族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尽可能温柔的对待它,尽我所能去呵护它,给它唱歌,替它遮风挡雨。
在洗衣服家族中,当身体里的粉末全部用完的时候,我的灵魂就会进去休眠,直到下一袋适合我的洗衣粉诞生,我才会在新的身体里苏醒。
曾经我迫切的希望大海冲刷掉我所有的粉末,把我从这场囚禁里解救出来。
而现在,我每天想的就是少一点,多维持一点,有金丝内裤在身边,哪怕忍受屈辱,被一直囚禁也没关系。
无妨自尊多少,但求爱我长久。
但很快,它就被人带走了,那个人类等来了救援,我最后一次拥抱金丝内裤,倒光了所有的粉末。
我看着直升机逐渐高飞,在石滩上唱起歌来。
我的裤,等着我,我会很快来找你。
意识再次苏醒的时候,我在一家家具城里,一扇被退回的黄花梨卧室门正在跟它的同伴讲它在前任主人家上岗的故事。
疑似有点大病的总裁主人,
操着一口流利方言的美国进口洗衣机,
每天歌颂一遍主人的文化沙发,
以及一条爱上雕牌洗衣粉的意大利手工制作金丝内裤。
黄花梨门讲得激情澎湃,涛涛不绝。
我在旁边听得精神恍惚。
我的裤,是你吗?
黄花梨门看见了我,立刻兴致勃勃的问认不认识内裤口中的那袋雕牌。
我没说话,反问它怎么被退回来的。
黄花梨门无所谓的说,总裁吐它身上了,嫌弃它不干净,所以退掉了它。
黄花梨门曾经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存在,满身镶嵌的南非顶级钻石,也曾经是家具城最闪亮的一颗星。
现在它身上的钻石已经全部被取下来了,满身坑洼,据说准备二次加工,以后做一扇普通的卧室门,到一户普通的家庭去。
家具们唏嘘不已,黄花梨门却并不难过,直言平常心对待。
这是一家高级家具城,客人非富即贵,我这样的平价洗衣粉,其实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是因为家具城老板的丈母娘逛超市时,恰好洗衣粉打折促销,故而一口气买了一千袋,事后十分豪爽大气的送了女婿五百袋。
有些时候,缘分这两个字真的难说。
几天后,霸道集团又来订门了,据说替换了黄花梨的紫檀木也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