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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有一夜暴富这个词,
知不知道还有一夜变成连裤衩都换不起的穷光蛋的事情?
……我们的江傜同学晃了晃脑袋,一片空白。
距离他金丝银线换着穿的日子只过去了一晚上。
江傜呆坐在床上,仿佛定格住的人偶。
又突然一个激灵,活像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跳下床快步冲到他的镶金兽首玛瑙盆边,捧起一捧水拍向自己的脸
“没醒啊……”他抬头嘴里嘟囔着,望了望四周
“婢女都不见了”
这不是梦
他。破。产。了。
不
准确的说
他。爹。破。产。了。
“哈哈!好,好!江华滨这次输的倾家荡产!”
“净开些不好的药,不好好治人,真是活该!”
“我听说啊,他差点把他那个儿子都押上了呢”
“我看他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人!有其父必有其子”
“哎哎你听说了没……”
江傜冲出房间,便听到门外聒噪
这条巷子也只有在看别人笑话时会这么热闹
江傜皱着眉,走进江华滨房间
此时的江华滨也皱着眉,眼下挂着乌青,单手托腮靠在木椅上,既憔悴又颓靡的样子
“爹?”
江华滨仿佛没听到的样子,一动不动
他心里咯噔一下,往前站了一步,伸出手在江华滨两眼前挥了挥
江华滨眼珠快速转动了一下,松了口气
他缓慢坐直身体,可以看出来他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骨骼发出喀吱响的摩擦声
“你昨晚赌的什么”
“……房子”沙哑到几乎是用气息发出来的声
江华滨清了清嗓,开口说:“傜儿,别怪爹,那个女人说信她,我这才…”
“那是个青楼女子!”
“我也是一时糊涂……”
江傜大概是有些急了,声音放大了质问:“一时糊涂?你都糊涂多久了!卖假药得的钱是给她了对吧,赌博的钱也给了她对吧,再这么下去你是不是也能把我卖了啊?!”
江华滨被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问的恼怒“老子是你爹!供你好吃好喝这么多年,就算卖了你能怎样!”
“你……”江傜呆滞了一刻,随后怒瞪着眼前人,一转身摔门而出
“你走啊!你离了老子我看你还能活几天!”江华滨不依不饶的在身后喊叫着。
江傜压着火,穿过院子推开江家大门,门外一群人亮了眼,都驻足在江家大门口,刚刚以为热闹看完就走了的人又急匆匆赶回来,挤在江家大门外形成了一个小半圆。
江家家大业大,祖上三辈行医。勤勤恳恳行善事,在这不太大的长安镇颇受好评,到了江华滨这辈才转运,被选中做了宫中御医,一路平步青云。
江华滨此人,从小过惯了清贫日子,突然的转运一开始让他心惊胆战,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头惹怒了那皇帝老子,安安分分的过了一段日子后渐渐意识到在这皇宫里自己的官并不大,只是对比起长安镇上的居民来说是个领头。
当宫里的嫔妃丫鬟把沉甸甸的银子包裹塞进他手里时,任凭他再小心也无法抵抗住这份诱惑。他自小就饥一顿饱一顿,不可否认,光是那包裹的重量掂在手上,就足以他感受到欲望。
可怕之处便在于此,做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并且慢慢地,江华滨不再满足于只能在嫔妃丫鬟手里拿到的银子包裹,他精通药理,把长安镇上的医馆接手管理,又把原药材缩减到了一半,另一半用残次品代替上。药效变差,时间久了,民众也开始议论纷纷,抱怨连天。
江傜阴沉着脸,看着面前乌乌压压的人群。
一个皮肤晒得黝黑的中年男子先起了头,向前撞了一下江傜的肩膀,挑衅般露出一排牙笑了笑。
“呦~这种时候还敢出来遛弯儿啊,大少爷。”
人群中立马有人回应道
“人家哪是遛弯儿啊,看他这脸色,分明是被赶出来啊哈哈哈”
江傜顿时火冒三丈,右手拿出挂在身侧的鞭子
众人无声愣住,等着江傜开口。江傜借机立马从人群中挤了出去,快步跑向一条巷子,七拐八拐的甩开试图追上来的人群。
他不打算回去,也不知道该往哪走,出了巷子后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那个地方对他而言,不能算是个家,只是一个可以躺着休息的床而已。
江傜记忆中的家里只有他和他娘亲,后来不知为何,爹下了一封休书,他就再也没见过他娘亲
江华滨自那之后赌瘾越发严重,刚开始是在药材里充次,后来卖掉了娘亲的嫁妆首饰,又卖掉了马车,现在把府宅都……
此时已到午时,炎热的温度烤的人昏昏沉沉。江傜抬头看了看,四周景色很陌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一处田边,他自小在长安镇长大,却很少出府宅。他并没有什么朋友,自从娘亲离开后跟江华滨也甚少交流。这广阔天地间,他甚至找不到一个栖息地。
江傜热的烦躁,摇了摇头。身子却更昏沉,他从没离开府宅这么久过,不知江华滨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担心他…
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层叠,江傜抬起手敷在额头上,烫的有些可怕,嗓子也像是被烧灼着,又干又涩。眼皮也不自觉的合住。
再这样下去会中暑的吧。江傜想了想,努力睁眼想看周围有没有水源。
最终没有抵抗过夏末太阳的威力,直挺挺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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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儿,我这是为了你安全着想”
“烦不烦”
“翅膀硬了,敢跟师姐顶嘴了?”
“那儿是不是躺了个人”
“别打岔,听师姐说。长安镇的人个个身强体壮…”
少年皱了皱眉头,抬起手指前方。女子顺着方向望去。
“师姐,你待在此处,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