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无数次梦见过自己的死亡。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为此我想让他去看看心理医生。
他却并没有同意的意思,每次醒来只是紧紧是抱着我,嘴里碎碎不停的念着什么我听不懂的东西。
我不喜欢他这样。
我们在一起四年,他很爱我,我知道。
但他的爱最近让我心慌。
我一直以为他看见我和异性朋友待在一起时,面对我直接发脾气,是在吃醋。
我每次都是笑着哄他,他后来也不再冷着一张脸,只是每次都会和我说,
“不要和他们再出去。”
只是我学的是法律,本来班级里男生较多,免不了多说说话。
很多次,他说了很多次。让我不要再和他们出去。直到有一次,晚上我和同学出去聚会,喝到醉醺醺的回到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等到我第二天醒过来,宿醉后我的头实在痛到不行,一看自己衣服也并没有换,身上混杂着酒和香烟的气息。
急促的敲门声又传了进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连鞋都没有脱。
走出卧室才发现,客厅早就混乱不堪,桌上的积木被碾碎。原本扑腾的金鱼掉在地上早没了生气,鱼缸碎片直直的插入它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束玫瑰,也早就颓败不堪,花瓣被烧成了灰,包装上扣着一个蛋糕。
原本他该在这的,此时却不见人影。
“开门!”
门外的人早已没了耐心,把门敲的震震作响。门外是楼下的邻居,平时和善的脸这个时候却冷到不行。等到我打开门,他像是闻到什么难闻的气味,手在鼻前扇了扇,皱紧眉头。眼里的鄙夷不屑更是毫不掩饰。
“难怪昨晚这么大动静。小姑娘,不喜欢了就早点分手,把人家真心践踏了算什么?亏人家小伙子昨天还高高兴兴的打算给你庆祝生日。”
说完啧啧几声没等我说话就走向电梯。
昨天并不是我的生日,那……
是他的生日。
还记得我和他刚在一起的时候,约定好了每年都要一起过生日,我也每年都会收到喜欢的生日礼物 。
只是,我经常会错过他的生日。几天后他似乎也没再想提起。这事我也抛在脑后。
这一次,我过分了。
我在房子里找着他的身影,最终在浴缸里找到他。
全是红色,一缸水被染成刺眼的红色。他靠在那里,面色苍白,像是我柜上放的那个漂亮的瓷娃娃,虽然它已经碎了。
我急切的叫着他的名字,伸手去抓住他。他却一用力,直接把我拽进浴缸里。我白色的上衣也染上了殷红。
“玩得高兴吧。”
我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和平常他叫我的时候,截然相反。
“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和他们出去,你为什么不听。”
说着直起身,右手扣住我的后脑勺,和他的头靠在了一起。我能看清他眼里的血丝,几乎布满了整个白眼球。他的体温也低的惊人。
“四年了,我忍了这件事情四年。每天晚上我甚至烦躁的睡不着觉,这四年我吃了多少瓶安眠药。我是不是说过了我要你眼里只要有我一个人,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抢走你。”
“我没有要走的…”
“我要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女孩。我不会囚禁你在我身边,我要你自己完完全全认识到,你只有我。”
“可你,并没有那么想,所以。”
他一把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推到一边,又迅速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我感受到了他的眼神,之前所有温柔都消失殆尽,现在他的目光冷冽到可以杀死我。
“分手,你滚出我的生活。”
我不可置信的抬头,他撑着墙站了起来,左手臂上的伤疤出现在我面前。我伸出手去想要察看一下情况,他却直接离开了。我的手悬在那里好一会,这才无力的垂下。
我知道,没得挽回。
他走后我没再见过他,我去问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甚至出现偏执的情况。但他自己却会想办法抑制自己,这样的例子很少。
我知道他是学心理学的,却没想到他也会有心理疾病。
果然吗,医者不能自医。
医生建议我送他去医院治疗,但我还是担心。精神病院那种地方,他不该属于那里。他在演讲台上的样子,才是属于他的样子。
但我还爱他。我和医生定好了床位,并和医护人员坐车去他家找他。我有他家钥匙,他并没有收走,我想,他也还是爱我的。
等到打开门,他站在落地窗前抬眼看我的时候,我的心跳却乱了一拍。我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我去做了。
他被两人带走,经过我身边时扫了我一眼,见我死死的攥着大门的钥匙,讽刺的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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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接到学校的通知,我得到了国外心仪的大学交换生资格。
不出三天我便坐上了跨洋的飞机,临走前也没有去看看他。两年后,我在那和一个当地学生闪婚,有了孩子。
等到我怀孕四个月时,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是国内寄来的,第一张是一张卡片。
那字体我记得,是他写的。
“相依为命是一个人走了,另一个人就没了活下去的所有信念。”
我记得这句话,我和他表白的那一天,他说过。我当时还发誓,以后一辈子都要和他相依为命,永远不离开他。
卡片下是几张图片,无非是他和我的合影直到。最后一张,那是一个墓碑。上面刻着他的名字,那方小照片是他学生证上的照片。
最后,是警方的死亡证明。
我没想到这一步,但我没再打算想下去。
我并不爱他,我现在可以确定这一点了。
我把东西塞回了密封袋里,把它丢进了壁炉里。然后看着它一点点燃烧殆尽,也许他那晚也是这么看着玫瑰花瓣一点点烧光的,只不过可能我们的心态是两个极端。
我并不在乎,他是被杀还是自杀。
总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