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有繁星满天，今早有朝霞渐起。你看见也好，看不见也没关系，我找到你，它们才有意义。”
-
-
待程止离开后不久，数十名贼匪在半路埋伏，四周沟深林密，杀声震天，正前方是一众武婢，两边短兵相接，程家武婢暂时取得上风。
两边激烈打斗一阵，程家府兵已将这二三十人尽数斩杀，可躺在地上翻滚的贼匪垂死前犹自叫嚣‘你们等着，后面就来将你等杀光斩尽’云云。
由于辎车侧面翻倒，桑舜华腿上受了伤，不宜再长途跋涉。
-
“我从家中带了些伤药，要不要赶紧给程季夫人用一下？”楼垚问。
“多谢楼公子，”程妤回身抱拳，以表谢意，“此地不宜久留。这可能只是贼匪的一小队斥候，之后可能会有大队人马将至。我们要尽快离开才是。楼公子，你先前是不是曾说过你大兄给了你附近山路的地形图，可否拿出来一用？”
-
“楼公子，敌众我寡，我们难以对付，还请楼公子带上少商去最近的郡守求救。”程妤说。
“阿姊——”
少商泪眼汪汪的看向程妤，却被程妤不带一丝犹疑的目光给堵了回去：“少商，听话！”
“是。”
-
-
-
“苻登，备马。”程妤赶紧叫人将一辆安车中的行李大箱尽数推下，让桑氏等妇进去，又撇下几十辆不甚要紧的行李车，轻车简行继续赶路。根据记忆里的堪舆图寻到空置猎屋，并且利用这里的工具做好防御。
-
-
正如程妤所料，大队贼匪很快卷土重来。
【这波贼匪有三四百之众，呼呵起来声势震天，打斗更是凶悍彪猛，令人闻之丧胆，但他们似乎是临时组合在一起的，配合既不默契，号令也不统一，兵备亦不足。头一波密密麻麻的箭雨过后，就只有稀稀拉拉的冷箭了。
加上屋前这片平地狭窄，贼匪们无法一股脑儿扑上去以多为胜，只能一波波人马陆续添灯油。为首的贼匪按照惯例喊过‘兄弟们给我上，女娘财货随你们拿’之后，两边就叮叮当当打到现在。天黑了又亮，既没攻破拒马，也没赶跑贼匪。
最惊险时，数十个悍匪仗着高头大马，趁夜越过拒马冲到猎屋前，想要一举击破防线。好在经验丰富的护卫预先在屋前布置了好几条绊马索，上来就拖倒马匹，然后一拥而上将落马的贼匪扑杀。饶是如此，依旧有十来个马术高明的悍匪跳出绊马索，迅速逃回前还探身抓了七八个婢女，横压在马后带走。】
包括先前一直跟在程妤身旁的秦艽。
-
-
程妤见此景，心里发凉，但也只能由其纵马远去。
-
“今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必再为了婢女的事情自责，”看到程妤一人独自坐在火堆旁，桑舜华想程妤许是在自责，坐到她身旁，将女娘搂入自己怀中，“即使是你三叔父在，也未必能周全。”
-
程妤抽泣，微微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四年前我就知道……”
桑舜华听到这话，心里一惊：“阿妤，四年前发生了什么？”
-
她仔细回忆，倒也没听说过四年前都城中生过什么乱子。
-
“四年前，我上街为嫋嫋买药，被拐子掳了去，然后在边疆漂泊了半年，可那座小县城被胡人攻破了，满城人都死得差不多了，都是血。后来我被人救了，那位将军好心不仅教我些身手用来防身，还让人护送我会都城。”
-
那半年多的时间，嫋嫋一直都在乡下的庄子上，葛氏也从未曾派人去看顾，以至于除了嫋嫋和凌不疑他们，从来都没有人知道过这件事。
她自己也不曾对外人说过。
-
桑舜华听程妤轻描淡写的说，听到最后平安回都心里那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还好还好，最后你平安回来……”
-
“生逢乱世，人命如草芥，护一人为自身，护百人为乡亲，护万人则为天下。”
-
武婢突然来报贼匪同伙尸首已被收走。程妤回想对方进攻撤退有序，不太像是寻常贼匪，而且对于金银财宝视若无睹，不由联想到军械案，认定这伙人实则是蜀地叛军。
当初董舅爷所涉及的军械运往蜀地，想来是蜀地生了二心，又因圣上西巡在即，便决定要伺机暗杀。偏巧程家一行人在路上撞见他们的先行斥候，所以他们唯恐事情暴露，才想要追杀灭口。尽管无法确定是否能拦得住敌人的进攻，但是当务之急还需要尽可能拖延时间，只要等到援军就可安然无恙。
-
-
-
当晚骅县城门外，火光冲天，吐出滚滚浓黑烟气，已将天空染得隐隐血腥。为首将领樊昌掠来众多百姓，以此逼迫程老县令打开城门，甚至当着他的面逐一屠戮，如此丧心病狂令人发指。
程老县令深知叛军此举意欲何为，他们之所以强攻骅县，无非是想在圣上西巡之路趁机伏击，从而起兵作乱。为能护住全城百姓安危，程老县令决定只身引开叛军，并且派人冲出重围向凌不疑呈报情况，程家男儿以及将士愿舍身追随，义无反顾地出城迎敌。
-
-
-
程老县令以身殉国，樊昌率领叛军破城而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呼呵声，伴随着粗暴凶残的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小孙女囡囡依稀记得程老县令的叮嘱，舍命相护官印，只等程家阿叔到来后交由对方。
-
-
-
第二日，叛军卷土重来，程妤只能迎战。
“你们往外传信了？”
“你们根本不是贼匪，是叛军。”程妤故作镇定，曾经万松柏赠予的匕首已经握在手中。
-
“知道的越多，就越活不长。到时候你的下场会和你那婢女一样！”为首叛军刻意透露婢女的下场。
程妤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直到为首叛军下令“上”，她也没有片刻犹豫，可家丁武婢们一齐战斗。
-
“倒是个功夫不错的！”贼首看到程妤连眼睛都不眨的接连杀了几名士兵之后，起了心思，驾着马冲到程妤跟前，打算直接杀了她。
程妤自是不会如他所愿呆愣愣的站着，一个翻身后退了几步，又凭借身轻而跳起，直接锁住贼首的颈。
她咬着牙：“我、要、你、偿、命！”
一刀扎下去直击心脏，没有半分停顿。
-
血溅了程妤一身，她在笑。
-
-
-
下一秒，便听见如雷鸣般的马蹄声。
程妤抬眼望去，只见一片黑甲白羽的将士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便是凌不疑。
一如四年前那般，他踏破硝烟而来。
-
她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
“别怕，我来了。”
作者临时起意的加更。昨晚看了未定事件簿的新pv，激动了一晚上，早上麻溜的就滚来加更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