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川如酒，敬旷世温柔，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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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乔迁新居大宴宾客，阖府张灯结彩，各路同僚挚友皆是前来道贺，现场好不热闹。其中不乏书香世家，亦或武将万松柏夫妇。因为万松柏与程始乃是刎颈之交，并且知晓萧元漪为人太死板，善于讲规矩，所以送了程妤程少商姐妹俩一人一把匕首，并叮嘱若以后受到委屈，都可以来找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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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匕首对于程妤来说是挺趁手的，也挺合少商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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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州袁氏袁州牧家袁公子贺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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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一声，原被萧元漪赶回内间去大母那儿服侍的程妤驻足。
胶东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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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不请自来，谎称自己是因为倾慕程颂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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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到访的宾客们，基本都是女客留下闲谈，男客跑去外堂，若有媪妇则坐在程老太身旁，只见程老太穿得像个大红灯笼，浑身披金挂银，颇为夸张。程家姐妹三人跪坐下首，始终充当着吉祥物，来往客如梵云，难以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说话间的功夫，两位貌美女子姗姗来迟，分别是楼垚之妹楼缡，以及车骑将军府的千金王姈。由于王姈仗着家母是皇后外妹，自然是傲慢无礼且不知礼数，丝毫未将程老太放在眼里，甚至还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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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姎不愿招惹麻烦，急忙出言打了圆场。此时一声“胶东袁氏”吸引众人注意，在场女子俱是面露喜色，看到来者俊雅清秀，出手阔绰，女儿家的娇羞尽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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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名声在外，同样颇有心机城府，而他突然不请自来，虽是前来贺礼，可程妤注意到其目光流连于少商良久。
程妤眯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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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姊，我出去透透气，这里帮我顶着。”程少商为适才之事烦闷，索性离席回到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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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昌郡主生辰之日，广邀都城名门贵女，连带程家女在内。在场不乏名门闺秀，多是端庄淑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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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这是把梳妆八宝盒全穿身上了吧？”少商看到一女娘，打扮的……嗯，一言难尽。
程少宫倒是熟悉：“万萋萋——她是万家第十、第十几个女娘来着、次兄？”
少商被吓到了：“十？”
“十三。”程颂有些无奈。“这万萋萋明明是家中老幺，却总以为自己是全都城最大的那个，走哪儿都比别人招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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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萋萋，才是真正配得上“将门虎女”四字。尽管万萋萋出身高贵，可她平易近人，自小跟随家父出征，养成了不拘小节的性子，瞧着程家姐妹三个穿着朴素，直接取来饰品赠予她们。
女娘们来到内堂。裕昌郡主朝着程家三位女娘投去不善的目光——方才婢女跟她说了，程二娘子便是当日凌不疑马上之人，而四娘子就是揭穿她小计谋之人——她要在今日好好收拾程家女娘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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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宴客女眷陆续入席，仆妇们端上点心，还未待众人品尝，裕昌郡主和王姈交换眼神后，便以金丝小枣为由，嘲讽程家女娘。
周遭女眷看出裕昌郡主故意刁难，时而掩面私语，发出讥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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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金丝枣么？有什么好稀罕的！我手刃过一头豹子，亲自剖心剜骨给阿父泡酒。你们呢？怕是从未喝过吧！”万萋萋为程少商抱打不平，斥责裕昌郡主奢靡贬人，有悖于世家作为。
怎知王姈回怼万萋萋穿着华丽，不过是说得冠冕堂皇，一众狗腿立马应声附和。正因万萋萋心直口快，不善于她们这等诡辩，一时间难以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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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就是蜜糖裹牛油细面蒸炸而成的。”程妤浅尝了一口，轻描淡写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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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妹妹莫不是吃过？”裕昌郡主看似不经意的问。
“不曾。”程妤放下筷子，毫不避讳的直面裕昌郡主，“刚刚尝出来的，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还不如真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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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阿姊方才说错了！萋萋随父在外征战沙场十几年，负责安抚亡兵等事并不比亲自耕种来得容易。更何况，我们能有如今平静安宁之日，全都仰仗圣上圣明以及将士们在战场上血里火里拼杀，”程妤起身，字字铿锵，“既然郡主身为皇亲国戚，却看不起我们武将家眷，这等宴席不吃也罢。”
程妤也就是这么说说的而已，她身为程家三位女娘中年纪最长的一位，无论如何都不能擅自离席——否则免不得又要被萧主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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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裕昌郡主节节战败，王姈赶紧表示刚才只是开个玩笑，今天十一郎会来给郡主庆贺，她要是好好配合还能让她见上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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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十一郎已从门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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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将军能收我的请柬，来我的生日宴，裕昌很高兴。”
“在下已经后悔来了，”凌不疑的目光缓缓离开了程妤，“我看这汝阳王府容不下武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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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将军驰骋沙场屡立战功，我等仰慕还来不及，怎么容不下呢？方才是与程家妹妹说笑，若真瞧不上新晋武将，也不会邀请几家妹妹来此。”裕昌郡主慌忙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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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程妤突然出声。
少商反应也快，立刻就装出腹痛的样子。程家姐妹包括万萋萋都像裕昌郡主致歉，先行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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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凌不疑才说道：“可我看这席间并无任何武将家眷。”
“真请了！程家妹妹和萋萋妹妹刚走，昭君妹妹有些小事也未曾入席，”看着凌不疑远离的身影，裕昌郡主的声音也越发的大，“凌将军去往何处啊？宴席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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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邱飞及时补刀：“少主公去找识不得金丝枣的武将们聊聊。”
裕昌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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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阿姊有些事要去处理，你和姎姎还有萋萋好好相与。”离了内堂，程妤随便找了个由头离去寻凌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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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萋萋听闻程颂在背后非议自己，一气之下带着程姎过去算账。程少商本打算四处转转，为避免迷路，沿着长廊而去，忽见前方站着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此人正是袁慎，忍不住与其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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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妤沿着来时路一路往回走，很快就看到了站在二楼看着她的凌不疑。她朝着二楼的三个人招招手，随即找了路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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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算是知道你为何总喜欢站在高处了，”程妤笑说，“高处的风景当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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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凌不疑突然说。
“嗯？”
“护心镜，我收到了，谢谢。”
听到凌不疑这一句话，程妤莞尔：“刀剑无眼，将军需得好好的。”
“我瞧瞧——哟肖世子，”程妤又转头看向另外一边，“嫋嫋，袁慎？袁慎想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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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萧何两家结为姻亲，那么此案便会牵连更多的人。”目睹着一场闹起，梁邱起缓缓道。
“这个案子，必须尽快了结。去查一查这半年来蜀地有那些官员来过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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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恐怕早有不臣之心了。”程妤长舒一口气，轻声道。
“有一事，还须拜托你。”
“何事？”程妤看向凌不疑。
“蜀地堪舆图，在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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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程家三娘子落水了！”
闻得此声，程妤一惊：“姎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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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得知堂姊落水，循声赶往池塘，无意间发现草丛里的绊马绳，便趁机割断绳索，紧接救起程姎。在面对王姈与同伴的推搡时，程少商先发制人，揍得王姈无力还击，等到楼垚、袁慎等人出现，她又故意给自己一拳，双眼变得红肿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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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妤赶到之时，这场架已经打完了：“嫋嫋！嫋嫋！”从袁慎手中接过少商，程妤一打眼便知脸上那一拳是少商自己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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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档子事儿，大人们定是要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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