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抚好了情绪大爆发的唐潜,长安又开始琢磨起了先前唐潜的那番话。
论年龄,唐潜和她差不多大。
对于唐泽的感情,唐潜也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
所以?
——当你喜欢一个人时,眼睛里的温柔和星星是藏不住的。
“润玉。”长安在纸上以小篆写下了他们二人的名字,又轻轻的念出声,“长安。”
长安想啊,她肯定是喜欢润玉的。
润玉,也应当是喜欢她的吧。
长安笑。
笑得可甜了。
被她贴身放在身上的龙之逆鳞,闪过一道蓝色的光芒。
“噗——”长安一口血径直喷了出来。
唐潜的神色一变,忙是宣太医前来。
得出的结果却是没有什么用。太医只道是长安受了寒,多多修养便好。
唐潜冷笑:“我倒是从未听闻感染风寒还能吐血的!”
长安摆摆手。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确实没有什么大事。但方才,是真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感觉就像是魂魄和身体要分离一般的震荡之感,还有骨裂之痛,到头来,除了那口血,竟全跟她的幻觉一般。
“君上,听闻跟在淮梧身旁的那位医女是圣医族圣女,不若宣她前来?”
长安脑子里过了一遍利害关系,便允了。
至于这结果嘛……锦觅还当真没查出什么来。
面对旭凤之时,总不能说女君叫自己去就是唠唠嗑,便将太医的诊断告诉了旭凤。
不错。旭凤虽身为沧溟的附属小国淮梧之主,但凡间又有哪个王不贪恋权势?
也许旭凤会有所不同……
锦觅这么希望。
有些时候,她会更愿意旭凤是个土匪头子。没了那么多宫中规规矩矩的束缚,他们可以走遍天涯海角。
她可以假死脱身圣医族,和旭凤成亲。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要建立在旭凤不是淮梧王的基础上。
而身为淮梧王,他又怎么会不想推翻沧溟,自己去当这天下之主呢?
是以,于女君的身体当然是无比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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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去岁霜降,到今年霜降,怎么说长安也有整整一年未曾见到过润玉了。
心里若说不失望不难受,自然是假的。
臣子们在过去一年里无数次递了折子要长安立王夫,但长安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全部都用年龄尚幼给打发了。
但是今年,她十六岁了啊。
若说十五岁还能够以尚未及笄推脱,今年又要拿什么当作借口。
“润玉……你到底在干什么呢……”处理完政事的长安颇为幼稚的给自己扇着扇子。
当初那把颇合眼缘的定风波扇送给了润玉,现下长安手中的扇子是当初在天光墟买的另外一把白色扇面的扇子。如今,长安提了四个字在上面:清风朗月。
长安觉得,这四个字比玉骨云衫的翩翩公子来的更好。
润玉曾经和长安说过,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长安觉得是润玉仙在天上的这一天有些事,这才没有空来看她,继而也就想开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业嘛。
虽然这么说,但长安还是忍不住去想润玉。想他可能在做什么,想他也许在定风波扇上画了些什么,想他……
还有,想他。
唉。长安觉得自己得了相思病了。
嘿,这不,转移她注意力的事情来了。
某位,新任丞相极力劝谏她赶快选择王夫,再不济往后宫里随便填点男妃也成,这不,招妃盛会。
所有不求王夫能有多好的身世背景,女君觉得好就成。
“唉……”长安看着眼前这么一堆画像,深深地谈了一口气。
这这这,这都什么歪瓜裂枣!这年头是个男的都能来竞选王夫男妃了?怎么搞筛选工作的!
差评差评差评!!!
“阿潜!”长安颇有些气馁的叫道,“你把这些拿给丞相老头看,他保准气得吐血!你和丞相老头说,日后送到我这儿的画像,都要先经过他的亲自过目!”
唐潜拿着那些歪瓜裂枣的画像,掩着面偷笑着,走出了书房,留长安一人坐在书房里思考人生。
却就是在唐潜走出书房后的不久,长安从未曾注意到过当初润玉赠送给她的那片逆鳞的异常反应。
或者说,因为她现在是肉体凡胎,所以看不到逆鳞的变化。
“噗——”亦如一年前的那次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吐血,鲜红的血液从长安的嘴角缓缓流下, 长安只觉得口中一片腥甜。
血液滴落,有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也有滴在长安白色长裙上的。
白色长裙或许不引人注目,但只要当其沾染上了一点别的颜色——无论是墨色亦或是红色——这件白衣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但这次,似乎还没有完。
紧接着,长安一口血吐了出来就开始猛烈的咳嗽。
唐潜不在,长安身边无人,便只能自己扛下去。
“呵……”长安嗤笑,“昔年,好好活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在先前润玉的教导下,她也懂一点星象。晚上有星的时候要找到自己的那颗命星还是很简单的。
星象解读,她注定活不过十七岁。
所以,昔年她一直是当作储君来培养的。
……
等唐潜回来时,长安就装的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血迹什么的也早就被处理干净了。是以,唐潜并未察觉有什么不妥。
唐潜还带回了一个消息:旭凤死了。
说是给心爱的女子陪葬了。
长安闻言笑笑。
没有野心抱负的男人,有什么可以依靠的?难道肯陪你隐居山林、带娃养娃的的男人就是好男人吗?
并不。从一定角度而言,男人也是需要事业撑起来的。
润玉仙他是夜神,但是润玉没跟长安讲过具体职务。是以,长安觉得,就算不是什么忙忙碌碌的职位也比那旭凤随了医女而死来的好。
“可以开始了。”长安敲着桌案,正了神色道。
“是。”
放着这么些附属小国终究是个祸患。比如淮梧和凉虢,基本上是天天打天天打,长安每天看这俩国的战报就要烦死。
她有她自己的抱负。
母亲未完成的大一统的梦想,便由她来完成。
所以,是时候将淮梧和凉虢收回来了。
这,不过只是个开端。
“去把昔年带过来。”
“是。”
长安端坐着,桌案上放着的是为昔年准备好的课业,准备考考昔年这一年的学习成果的。她就静静的等候着昔年的到来。
她握紧了拳。
昔年,千万别让阿姐失望啊。
……
正是夜晚,长安仍旧坐在书房内,看着唐潜呈上来的战报,眉头紧锁着:“这秦潼放在淮梧也是个人才,就不明不白的失踪了?罢了罢了,让他们速度再加快些,两日之内收复失地。咳咳……”
唐潜心中一惊,赶忙递上了帕子。
虽然说君上的身体平日里算不上好,但这一年来咳症却未曾停止过,有好几次都咳出了血。把唐潜吓得是胆战心惊,除却君上吩咐的公事以外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君上身边。
“少君,需不需要宣太医?”唐潜问。
她习惯在四下无人之时唤君上为“少君”,君上也未曾说过些什么。她觉得,当她唤君上为“少君”之时,长安没了那份白日里的铁血无情,更像个十六岁的少女。
若是可以,她希望君上能永远活得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
长安摆摆手:“不必。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我呢,我……是万万不能出什么事的。我若有事,昔年就完了……先压着罢。”
“阿潜,若有一日我不在了——”
“少君莫要说胡话!少君定能长命百岁!”唐潜也是有些急了。
长安强笑:“对,我定能长命百岁。”
她拿起帕子,映入眼帘的便是触目惊心的血色。她苦笑:“我有生之年,还要一统天下呢。”
留给她的时间多不到哪去了。
就算不是为了她自己,也要为昔年铺好路啊。
“阿潜,我们叫上昔年去赏花可好?”
“好。”
长安先出了屋子,身子摇摇欲坠,唐潜立马上前扶住。
……
新历湮月三年,霜降。(就一年后)
“何人!竟然擅闯帝宫!”唐潜腰间长刀已出,厉声质问着面前这两拨黑衣人。
长安将昔年打晕、藏好,再回头便是唐潜一人敌这两方人马。
她眯眸,这两方人马显然并非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谁能够料想竟然全部选择在同一日出手。
只是,目标好像哪里不一样……
她与唐潜并肩而立,手中乃是一把长剑,转眼就和敌人厮杀起来。
“嗖——”
长安听得这一声破空而来的箭矢声音,双瞳顿时放大,一个翻身替唐潜挡下了这支箭矢。
她苦笑。
——灭灵
这不正是她收藏起来的那支箭么?没想到竟是被它给伤了。
“灭灵箭!”有黑衣人显然是认得这箭矢的,暗自惊声道。
有一批黑衣人见目的达到,刚准备立刻闪身走人,却发现自己压根就动不了!
“长安!”
“少君!”
这两声皆是唤长安的来着。
唐潜揽着奄奄一息的长安,面上尽是眼泪:“少君,你……你在撑一会儿啊,千万别睡过去啊!我……我马上就去找太医!”
唐潜只觉得身旁有人帮忙解决了那两批黑衣人,所以并未担心安全问题。当她抬首时,便看到了润玉。
唐潜是从为见过润玉的,只是听长安说过说她认识一位神仙。她脑中立马有了思量:“你就是少君说的那个神仙对不对!你救救少君啊!你快救少君啊!”
润玉从唐潜手中接过长安,只听见长安说道:“阿潜,你去找到昔年。从明日开始,昔年便是沧溟的女君,诏书……在哪儿你是知道的,你……日后便辅佐昔年处理政务。……阿潜,我们的约定,我做到了啊……”
“少君!”
长安皱了皱眉头:“吵什么吵!阿潜,你退下!”
……
润玉哭着道:“长安,我已经失去了娘亲,不能再没有你了……”
“你别哭啊……我两年没看见过你了,你笑啊、笑啊……”长安这么说着,还上手拉了拉润玉的脸,“你给我笑啊!”
“好,我笑。”润玉苦笑。
长安撇嘴:“什么嘛……笑得比苦都难看,算了。我都快要死了,就不跟你计较了。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留锦觅一命就够了啊,日后对邝露好些啊……”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关于天界记忆的封印也松动了啊。
她都想起来了啊。
天道当真是无情啊。
(天道:我做错什么了?!)
长安的身形渐渐消失,“哐当”一声,那支灭灵箭掉落在地。
风,轻轻吹过,吹散那句弥留在润玉耳边的话——
润玉,别为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耗费终生……
夜空中,属于长安的那颗命星闪烁着,最后彻底失去光芒,黯淡无神,陨落。
“是谁!”润玉的眸中有怒气,也有不解,手掐住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浑身都是戾气的问道,“说!是谁指使的你!”
“天天天天帝——呃!”
润玉听完此人的一句话,心中怒火更甚,直接把人摔到地上。
死与不死,关他何事?
不。
若是不死,待天帝知晓……
润玉眯着眸子,思虑片刻最后还是解决了这一波黑衣人。
比较奇怪的是另外一拨,拥有灭灵箭的那一拨,也就是导致长安形神俱灭的那一拨人。润玉比较奇怪的是,他虽然伤了这波人,可还是被那些人给逃掉了。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拥有灭灵箭的,并非天界之人。
这就奇怪了。
等到一切安定,润玉才有时间伤春悲秋。
【凡界线完结】
作者嘿嘿香蜜上半部分完结,还有下半部分,我们的大龙要黑化了!嗯……下半部分等寒假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