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一生又有什么不好?可是有的时候命运这个东西会推着你往前走,你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当初最不想看到的路程。
不管世道如何变迁,我都是爱你的。
这是子忡对颜萦的承诺。
颜萦自然就信了,她没有什么理由怀疑,她和子忡从世家大族的婚姻束缚中一路走来本就不容易,现如今来到了一个关键的节点,那就是政权更迭的一条险路,子忡想要去改变,他曾经作为书生时的懦弱和屈服已经在动荡不安的世道里变成了刚毅和英勇,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欲望的野心。
慕容恪就是这样逐渐在北燕王庭里失去了他本该有一点点怜悯和仁爱之心的,他大病了一场,足足躺了半个多月,这半个多月里,他方才明白一个事,那就是,他什么都失去了,北燕的七王子的权利,还有他当初的筹码——那个汉人女子,他都失去了。
“你说她死了?”
慕容恪形神消瘦,形容枯槁,他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变成了一个憔悴苍老的模样。
军医如实禀报,慕容恪狂笑,随后他又再次重重倒在了他的床榻上,他不敢相信,他的父汗和他的四哥慕容犇会趁机把他的汉人女子杀害了,她不是还没有死吗?他还有一口气在,你们怎么就能把她“抛尸”?慕容恪狂叫起来,他一个拳头就挥过去把军医打了个撅趔,军医满嘴是血倒在地上,桑吉忽然推开帐门进来,按住了慕容恪道:“七王子,住手!你疯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为了一个汉人女子,你都成了魔鬼了?”
慕容恪一把推开桑吉,对他道:“你们太残忍,居然趁我病着就把她送走,你们不知道她还没死吗?”
“可是你快死了!”桑吉大吼一声就按住了慕容恪,把他逼到了大帐的角落,目光满是心疼,“你是我们的七王子,你曾经带领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如今你变成了一个像汉人一样心慈手软,还为情所困,你莫不是疯了才这样?你清醒一点,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慕容恪不愿意接受,他狂叫道:“她没死,是你们,是你们害死了她。”
“军医说她就算不死,也是躺在床上一辈子,还不如早点就解脱。”
慕容恪气极,一个拳头就要过去,由于病了好些日子,他身子还未复原,一个不留神就扑空,桑吉扶住他道:“王子莫要生气,世上千万个女子多的是,何必吊死在一个汉人女子身上,不如早些放手由了她去长生天,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
桑吉的话倒是让慕容恪稍微缓和了下来,桑吉让侍女进来给慕容恪送来了热热的马奶茶和羹汤,让侍卫找来换洗的衣物给慕容恪更衣,又让侍卫去放了洗澡的热水,准备侍候他洗浴。
“老七,我觉得还是像从前那样唤你老七,从前你那么杀伐决断的人,怎么就为了女人而颓废了?”
慕容恪不置可否,他想,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汉人的命理学他多少领会了些,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么就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妇?
“桑吉,你说,我真的爱上了她了吗?”侍卫打来了滚烫的洗澡水,慕容恪开始泡澡,一边泡着,一边享受桑吉给他喂马奶茶和羹汤,他也许真的太疲倦了吧。
桑吉说,老七,这会子今晚我先当你朋友,所以叫你老七。你知道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本身就不符合你的身份,如今可汗和四王子都不待见老七你,你再爱上个汉人不是给他们制造罪名?老七,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做回从前的你吧。
从前的你,那么飒又那么威风凛凛,在战场上也好还是在训练时,你都是那么自己的风格,如今这些从你身上都看不到了。
慕容恪叹道:“是啊,从前的我那么喜欢打仗夺权,算计,如今,爱上一个汉人就缓下来了,我真的要好好考虑是不是就忘了。”
桑吉一把握住他的手,激动道:“老七,你就该忘了,你还是你。”
慕容恪一把甩开他的手,厉声道:“我自然还是我。”
桑吉终于松了一口气,对他道:“好!七王子休养几日,我们就要开始规划一下是不是又要打仗去!”
慕容恪想起自己病着时,权利这事都被自己的几个哥哥弟弟把持着,自己不去争取,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我看,北地的马场该收拾收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