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瑛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天地初开前,一片混沌黑暗的宇宙,还有盘古开天辟地的宏唯奇景,以及人类的始祖女娲
甚至她还看到了六界诞生时的异景
随后,画面突转,另一番光怪陆离的景象又展现在了她的面前
一个云雾缭绕的高台上,有两根金光闪闪的蟠龙柱,蟠龙柱顶端升入云天, 根本就看不到头尾
而在那蟠龙柱的中间则绑着一个玄衣男子,他浑身遍体鳞伤,玄色的衣袍被血浸染,使得袍上流转的花更为邪魅妖艳
那些花……
苏瑛眯了眯眸,那些异常妖艳血红的花竟是盛开在地狱深渊的花,曼珠沙华!
他低垂着头,四肢皆被冰冷的玄铁链所禁锢,披肩的因发遮挡住了他的容颜,让苏瑛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
也不知道为何,苏瑛看着那个玄衣男子,心底竟无端端涌起一股很熟悉的感觉
这熟悉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种莫名的心痛……
“魔神后裔,你可知罪?”
一阵清泠的女声传出,带着迫人的威压回荡在空旷的高台上
听着这缥缈的声音,被绑于蟠龙柱中间的玄衣男子,缓缓地抬起了头,勾唇朝她桀然一笑
“本尊何罪之有?有罪的是这不公的神界”
“呵,那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一己私欲所挑起的争端,残害了下界多少的生灵”站于高台上的华衣女子睥睨着他,声音冷然地道
“下界众生与本尊何干?”
那玄衣男子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微凉的薄唇隐隐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好一个何干,别忘了,你也是神,一个守护苍生的神”
那女子神色淡淡地看着他,本就冷然的声音不由得再度寒上了几分
“苍生与本尊何干,如果可以本尊宁愿堕魔屠尽神界,也不想做任由天地法则摆弄的神”
那玄衣男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笑容里同样充满了冰冷弑杀的寒意
“为什么你会变成现在这副残忍的样子?”
那白衣女子看着他,淡然的眼神中好似充斥着几分不可言说的悲哀
那玄衣男子不语,只是仰头冷冷地低笑着,那笑比之先前还多了几分狰狞嗜血
“呵,残忍?有这神界残忍吗,四大真神不过是它摆弄的物件,可笑你们还要甘愿做它的傀儡,为所谓的苍生付出所有”
那华衣女子好似被他近乎冷酷的话给触动到了,眼神略微有些复杂地望着那个男子
“你可知你这样逆天而为,所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知道,那又如何”
“即便灰飞烟灭,归入混沌,本尊亦是不悔今日所做的选择”
玄衣男子扬唇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眸光幽然,好似暗夜深渊
“神不伤不死不灭,魔亦然……”
华衣女子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道
“呵,所以,你会为了所谓的苍生杀了我吗……”
玄衣男子凝视着那个女子的脸,压抑的眸底似是凝聚着风暴,语气却平静得近乎冷漠
那华衣女子同样怔然地望着他,眼神是说不出的复杂
“对不起……”,她满怀愧疚地说着,沉静淡然的嗓音透着几分强硬,“守护天下苍生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为了人间界不再生灵涂炭,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魔族的荼毒,今日你必须死……”
闻言,那玄衣男子忽然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疯狂而哀彻
“哈哈哈……好一个为了天下苍生!”
“这么多年,你我朝夕相处,竟还是抵不过一个可笑的天道……”
他冷冷轻笑着,眸光微邃地望着高台上的女子
“这么多年,你可曾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在乎,哪怕一点点……”
华衣女子捏了捏拳,绷紧嗓音冷冷吐出两个字
“从未……”
“好个从未……”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本尊即便死,也定要这众生,这三界陪葬!!!”
玄衣男子发疯似的大笑着,眉眼阴鸷,周身流露出的黑暗气息似狂风般肆虐怒吼
华衣女子站在高台上,神色淡然地看着他的疯狂,绝尘脱俗的脸上终是有了一丝微末的痛色
“对不起……”
看着那女子的表情,苏瑛心头猛地一抽,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能从这淡然的神情中感到一抹深切的痛楚……
那女子轻轻叹息了一声,终是毅然决绝地道
“魔神罪大恶极,犯下大错,今于诛魔台引天雷废其神脉,并将其打入无妄地狱!”
缥缈的声音刚落,半空就有一道白光直直劈了下来,劈到那玄衣男子的身上……
画面到这,突然就停止了,那些人的脸也逐渐变得一片模糊
那一刹那,苏瑛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
只余周身遗留的那些晶莹碎片
那些碎片好似闪耀的星辰一般,纷纷四散于周围
碎片消失前,那华衣女子缥缈的声音再次回荡在她的耳畔
“神生太长,未曾珍惜,苍生太重,没有选择,只愿来世不再做神,成为一个平庸的凡人与他相依相伴……”
“即便让我承他所苦,受他所痛,即便让我坠入深渊,万劫不复,我亦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