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出了一档子喜事,十几年前派出去驻守边疆的军队终于回来了。
皇帝宴请各位大臣去皇宫参加午宴,为回来的将军接风洗尘,将军在席上说,自己有个发妻,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死了,家里都是男丁,没有女眷。后来接到皇上的命令说是出去打仗,怕养不活,在接到命令出城那天就扔了,从此再没见过,到了今天恐怕有十七岁了,他这些年存着一口气就是为了回来找儿子。
皇帝被将军的忠诚深深打动了,宣旨为将军寻子。
尚九熙今天出门,没看见何九华。
他平时都来了的,是不是今天不舒服起晚了?
到了中午再出去看,依旧没有何九华的影子。
尚九熙有一点慌了,平时就是病的走不动了,也会捎秦霄贤跑过来告诉一声,今天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尚九熙坐不住了,靠着记忆中尾随何九华回家的路走着,被狗吓了好几次。
终于找到了何九华家,推开门就看见秦霄贤坐在床上。
“那个……何九华去哪啦。”
“他被招进宫里了。”
“啊??”
几乎是一被宣上殿,将军就认定了何九华是他的儿子。
“看看这眉眼,看看这嘴唇,就仿佛是臣的妻子再世。”
何九华一开始没听懂,等到问了他的身世,他才幡然醒悟过来。
这位坐在旁边的男子,不会想做他爸爸吧!
旁边的太监让何九华说说自己的身世,何九华不卑不亢的说,将军坐在台上认真的听,“对上了,都对上了!”赶忙下来跪拜,“多谢皇上寻子之恩,臣无以为报,只能忠肝义胆报效国家!”
皇帝在高位喜笑颜开,将军在下面感激涕零,何九华却莫名其妙得了个爹。
等到何九华再回到自己小屋,就看见尚九熙和秦霄贤都坐在床上等他。
“九熙……你怎么来了?”
“你今天……去哪了。”
秦霄贤寻思我不是告诉你了他被招进皇宫了。
“我……我是将军的儿子,我要住进将军府了。”
“啊?”尚九熙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悲该喜,满脑子只有一句:“那你是不是…以后再也不能给我做烧饼了。”
何九华点点头。
尚九熙愣了两秒,推开何九华跑掉了。
何九华愣在原地,秦霄贤说:“你怎么不去追啊。”
“我……”何九华叹了口气,“唉…我追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秦霄贤皱着眉看着何九华,“那你回来干什么的?”
“你…你和我一起去将军府吧,我怕你住在这里受欺负。”
“我不用,你找到你爸爸了,我不去打扰了,你把这个房子给我住吧。”
“那……好吧。”何九华欲言又止,之后还是走了。
秦霄贤看着何九华离去的背影,关上门。
何九华,你走了我不能走。这是我的家,我要把它看住了。
万一你那天不如意,还能回来再做烧饼,到时候我们还能住一起。
虽说是住进了将军府,但何九华也见不着将军几面,每天被丫鬟小司伺候的浑身不舒服。
总是会想起他。
将军有自己的精兵,每天都在府上练武,何九华没事就常去看,坐在小角落里也不出声。
这天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问问他们能不能教他练武。
这些汉子们都是沙场的老兵,不认权贵,没有护着何九华,给了他一根棍子就让他跟着他们练,和他们对打。
何九华被打的满身青淤,但好在脑子里没有时间想他了,整日里练武,晚上沾床就睡,小几个月下来身体也健壮不少,也学会了躲,身上的淤青也好的差不多了,还和一位老哥哥学了轻功。
晚上何九华练着轻功,就飘到了尚府。
何九华从来只在门外见过尚九熙,这时间站在尚府的屋檐上,何九华有点懵了。
不知道哪间屋子是九熙呢。
何九华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留心下面每一间房的声音。
尚九熙躺在床上,睡不着。
像这样睡不着已经有几个月了,准确的说从何九华没有站在尚府门口那天起,尚九熙就没有睡过好觉。
一开始也都是兴冲冲的跑出府,想着就算何九华做了将军的儿子又怎样,可是看着干干净净的大街,尚九熙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后来索性就不出去了,反正外面也没有何九华。
后来索性也不出房门了,饭也不想吃,茶也不想喝,坐在屋里看书,一坐就是一天。
尚夫人直念叨着孩子出息了,尚丞相不知道为什么,但也怕多说什么就伤了尚九熙的心,就嘱咐丫鬟多看着他点,也没多说什么。
说是看书,其实满脑子都是何九华,都怪自己,以前明明有那么多和何九华相处的时间,为什么不珍惜。
尚九熙一偏头,何九华正好推门进来。
尚九熙愣住了。
何九华走过来,坐在尚九熙床边。
尚九熙坐起来,摸了摸何九华的脸,“今天我已经开始做梦了么?”
何九华握住尚九熙的手,“你没做梦,真的是我来了。”
“不可能,你大半夜怎么可能摸到我的房间里,守卫不少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也不会武……”
嘴边的字被另一个人吞了下去,两唇相触短短一瞬,两人却都把脸扭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
“我…我我我,我错了,我马上就走。”何九华手足无措,站起身就要走,忽然感觉衣角被扯住了。
回头一看,是尚九熙紧紧握住他的衣角,月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出了尚九熙耳根通红。
何九华又坐下了,握住尚九熙的手。
尚九熙几个月的生气伤心和难过一时都涌上心头,化成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
何九华慌了,感觉用手给尚九熙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尚九熙哭的悲愤欲绝,何九华看的心痛,“怎么了九熙?”
“你还问我怎么了!”尚九熙带着哭腔的话钻到何九华的耳朵里,“你就这么不要我了,你说怎么了!”
“我没有不要你。”何九华把他揽进怀里,“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可是,你就没有来了,你为什么不来了!”尚九熙的拳头轻轻的砸在何九华胸口,何九华心疼的握住他的手,“我不知道我…我正不正常,但是我不想只做给你做烧饼的人,我…我还想…我还想和你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尚九熙瞪了何九华一眼,“我也一直想和你在一起啊!”
“真…真的吗!”何九华捧起尚九熙的脸。
尚九熙刚才哭的满脸通红,这时候点点头说:“真的。”感觉脸比刚才还要烫了。
“我真是个傻子!”何九华皱着眉骂自己,“我就该早些说,不然也不让你受这些罪。”
尚九熙被逗笑了,“我受了什么罪我还没诉苦呢,你怎么知道的。”
何九华又擦了擦尚九熙脸上的眼泪,“你从小被你娘打的多狠也没哭过,能让你哭的,肯定让你受足了罪。”
“我为了你哭的。”
“我不是人,我不该犹豫的,我错了。我以后绝对再也不让你哭了。”
“我可记住了,你不能反悔。”
“我记住了,我要是反悔我就是烧饼,被摁在炉子里火烤一千遍一万遍!”
尚九熙点点头,抱住何九华。
更夫在外面打更,何九华摸摸尚九熙的脑袋,“二更了,我该走了。”
“那…那你明天…还来吗。”
“来!我明天一定来。”
尚九熙点点头,何九华看了尚九熙一眼,关上门走了。
尚九熙躺下,回想这一夜,就活像是做梦。
[私定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