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吓得慌忙跪下:“姑娘恕罪,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含玉也不理会这老嬷嬷,径自拉着逐月跟上了步撵
夏云姒回了凤仪宫,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如兰挑了帘子回说逐月已经收拾好了,问夏云姒是否要见
含玉把宫女都打发出去,逐月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奴婢逐月,拜见皇后娘娘”
夏云姒吩咐她起来,从桌边小几上取了一块小小的令牌:“你瞧瞧,可还认得这个?”
逐月抬头看了一眼,霎时间又跪了下去:“属下拜见主子”
夏云姒摆摆手:“起来吧”
逐月方才立起身,小心的问了一句:“娘娘,奴婢斗胆,不知道小姐…”
“瑾容如今是我娘家嫂子,原是嫂子心疼我,特地让你帮着本宫”
逐月方才长长舒了口气,夏云姒只摆手令她退下去
月涟端了新茶进来,福了福,小声说:“娘娘,方才石采女与苗常在去了张贵人处”
夏云姒抬眸看了月涟一眼,月涟忙低头说:“娘娘,虽然说苗常在与石采女地位低微,可是倒也有些关系,苗常在乃是太常寺主仆的嫡长女,石采女原是是苗家表姑娘,不过苗常在入宫之后,石采女曾经进宫拜见过表姐一次,然后就…”
这件事情在宫里不算什么秘辛,甚至隐隐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苗常在让石采女进宫陪自己说话,结果就陪成了宫嫔,这让苗常在面上十分无光,当然,这事儿对皇上也不算多有面子,于是石采女没有以官家女身份进宫,只是留在宫里,像宫女一样一级级往上爬
石采女本就父族不显,寄居在苗家,本来,就算是苗家,也不过区区一个正七品太常寺主仆,在官员遍地走的京城不算什么,没人关注苗家是不是多了个表姑娘,宫里是不是多了个正十品的采女
这件事情对于别人或许只是一场茶余饭后的谈资,可是夏云姒敢笃定,这一定是苗常在心里的一根刺
可是现在苗常在反其道而行,居然和石采女亲热起来,还带她出门访客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苗常在,一定在暗暗谋划些什么
夏云姒想的不错
此刻的宝明轩,苗常在笑吟吟送走了石采女,转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脸上笑意半分不见
每次看到石采女,她都觉得看起来乖巧的石采女无形的在她脸上扇了巴掌,一下一下又脆又响
可是一想到母亲说的话,苗常在狠狠地扣了下手心,决定先忍石采女几天
娘说的对,收拾石采女不在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是需要石采女发挥她的最后的一点儿价值的时候
好像…好像曾经自己和石采女也有过一段很单纯的姐妹情,那个时候两人还小,没有那么多算计,可是似乎未能持续很久,两个人长大之后逐渐因为名利算计走的越来越远
苗常在定了定心神,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自脑子里赶走
这里可不是别的地方,这是后宫,没人会和你论什么姐妹情分,人人眼里看到的只有富贵利益,你要是傻傻的信任别人,那就只有被算计死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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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翠阁
冬云跪在地上,死命拦着魏淑华要继续砸东西的手:“娘娘!娘娘您三思啊!”
魏淑华听了冬云的话,不自觉的把手上一个花瓶放下
她知道冬云的意思
皇上前脚派人过来敲打震慑她一番,后脚她就开始摔东西,要是有心的人传了出去,那就妥妥的是她对皇上心怀怨怼
冬云看着魏淑华平静下来,忙示意小宫女手脚麻利的扫了碎瓷片,然后关上门
魏淑华依旧怒气未平,咬咬牙,狠狠的说:“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原以为薛子仪是个安静人,如今也学会背后告状那一样本事了!还有本事叫皇后去替她出头!”
冬云深知魏淑华的心意,忙道:“娘娘且宽心,薛容华原本是先皇后的人,皇上不过是念在先皇后已去的份上给薛容华做个脸面,只是对于薛容华定是无情的,不然也不会对她一直淡淡的,娘娘放心,您在陛下心里定然是不同的”
魏淑华只苦笑一声:“罢了,你如何明白,皇上哪里喜欢过我呢?不过是用我与韦修媛制衡高门贵女罢了”她摇摇头:“况且高门贵女,哪怕不得宠又能如何?还不是要供着捧着,比如先皇后贵为镇国公府嫡出长女,皇上需要借助镇国公府的势力,先皇后当年何等尊贵?便是去了之后,身后之事也是极尽哀荣,不仅如此,更是再度迎娶国公府嫡出次女为后,而本宫和韦修媛,兢兢业业这么多年,熬油灯一样熬着,还不是才如今这个位分?”
冬云眼见勾起魏淑华的伤心事,忙掩过这话不提,才要说些别的宽慰魏淑华,只见一个小宫女在门口小声唤:“冬云姐姐,外面来了人,姐姐快出去看看吧”
冬云慌忙出去,才知道是凤仪宫的宫女,送了请见折子过来,冬云命秋云好生送了出去,自己捧着匣子来见魏淑华
魏淑华坐在炕桌边喝茶,问她:“什么东西?”
“回娘娘,是请见折子”冬云展开,只见上头写着—孺人魏王氏请见,忙回:“是夫人请见”
魏淑华冷笑一声:“什么事情这么急急的,怕又是父亲挑唆了”
冬云不敢接这话,只低头默侍
果不其然第二日魏夫人入宫觐见的时候果然提起:“娘娘,想必你父亲是有送你三妹四妹进宫的想法的,我昨天原本给你三妹相看亲事,结果你父亲拦下了我”
魏淑华只冷笑一声:“以为宫里是什么好地方不成?送了我进来还不足?别的不提,只进了宫,磨磋就能磨磋的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淑华知道自己母亲虽然是正室,可是耳根子软毫无主见,只狠下心继续说:“母亲回去只管和他说,就说本宫说的,他若是不想自己的宝贝庶女落得和曹姗一样的下场,只管等着大选”
魏淑华恍然想起,自己前几日见到曹姗的时候,她变得沉默寡言,再没有才入宫时候的娇俏
曹珊,先帝曹妃的嫡亲侄女,曹妃曾经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嫔,风头无二,只可惜先帝去的早,曹妃并无所出,只能把希望寄予侄女儿身上,希望她能延续曹家辉煌
先帝去世,曹妃当时自顾不暇,曹珊糊里糊涂进了宫,做了今上的更衣,最低微的末位宫嫔
后来曹妃自杀,曹珊失了庇护,皇上厌恶她,下面的人自然见风使舵,不过短短几年,就把曹珊磨磋的不成样子
魏夫人点点头,应下了女儿的话
魏淑华此刻心里一片冰冷,她当初在家里并不受宠,虽则是嫡出长女,可是却还不如庶妹得宠,后来大选她进太子府做了良娣,可惜太子妃夏云灼如同九天仙女,把她衬托的犹如尘埃,她苦苦熬了七八年才熬成淑华,期间魏家对她不闻不问,到了她熬出头之时又想着借她的势
魏淑华知道,皇上从不爱她,或者说,宫里这些嫔妃,皇上从没有爱过谁
皇上娶夏云灼,是为了借机登上太子之位,皇上命顺妃入宫,是为了麻痹顺妃的家族,皇上娶夏云姒,是为了拉拢镇国公府与安平侯府,皇上为她和韦修媛晋位,是为了制衡高门贵女
如此明智的皇上,岂是她与魏家可以摆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