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半开(伍)
那长虹贯日般的少年说,他叫缘一。
不知怎的,他对某些事情似乎很固执。
就比如此刻,寒江将花灯塞到少年怀里,可却又被他塞了回去。
十五六的少女堪堪到缘一的锁骨处,仰头望他,带着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
“我打着伞呐,拿不住的。”
少女将握着伞柄的玉手微微向前伸了伸,少年却是会错了意,犹豫着将伞柄接过。
不可避免的指尖触碰让温热在二人之间传递蔓延开,寒江无可奈何的松开手,有些挫败的看着少年如同清风朗月的身影。
最后又是黑衣少女捧着那盏脆弱不堪的兔子花灯,小心翼翼地提着精致的裙摆在积水晕染开来的青石板砖上走走停停,少年像是她的影子,沉默而不张扬,骨节分明的手执着那柄红梅绣伞,细雨淅沥,顺着伞骨蜿蜒而下,染湿缘一清瘦的半个肩头。
寒江连一根头发丝儿都干净的很。
阿秋一直叽叽喳喳的像只漂亮的鸟儿,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聒噪。
三人像是铺散开来的水墨画,被晕染的恰到好处,又同样的无家可归。
那少年一跟便是半年。
……
习惯是可怕的,对于寒江,习惯了缘一的存在,就不会介意他的靠近。
兔子花灯不知道是那个雨夜被风吹走的,寒江是有点伤心在的,可缘一又会在碰见人烟的时候为她寻个新的出来。
那红梅绣伞压在少年清瘦笔直的脊背上,仿佛也成了他的习惯。
鬼越来越多了。
无惨开始不停地找她。
阿秋察觉到了,缘一也是。
最终,我将住处选在一处人迹罕至处,那儿的花木横斜伸出,斜斜挡住清浅的暖阳,在青瓦的屋檐儿上投射下细碎的光影,漂亮得像是摇曳的烛火。
与其奔波流落,暂且定居于此,似乎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这也算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