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江有限而又枯燥的记忆中,已经不知道是无惨失踪的第几年春秋中的某一天。
索然无味的日子里,京城内又有人开始无故失踪,一时间人心惶惶,名为恐惧的阴影在全城笼罩着。
寒江慵懒撑头,随意撩拨着略显凌乱的碎发,素白指尖在琉璃茶盏边缘打着转儿。
这可能或许是微乎其微,她还是会忍不住去想。
无惨,他是不是回来了。
不过应该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吧。
毕竟,今日是她出嫁的日子。
若是不想让她嫁与他人,又何必等到大婚当日。
寒江也不会期待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自己的情绪会被他人左右,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譬如少女向来不为人知的骄傲。
她也不是个浪漫的人,自然是不懂何谓风月,何为爱情。
于是寒江便把对无惨的一切慕艾归结为了年少感情的轰轰烈烈。
料想无惨或许也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过。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虽然寒江看不见,但无惨眸中的情绪,她从来都会细致的去感受着。
寒江陪了他数年光影,走过了晚春微雨连绵,走过了初夏暖阳浅倦。
相携相依后,寒江在她那亲爱的哥哥永远冰冷的鸽血色眸子里终于感受了些人情味儿的温热流淌。
那种自私却又炙热的情感,叫做活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连她的一根发丝儿都没有。
细软的笔尖微微沾了些许朱砂,寒江微微抬起洁白小巧的下巴,露出纤弱脖颈。
笔尖描摹出娴雅弧度,顺着唇形肌理蜿蜒而下。
秋子思量了半天,还是不知该画上些什么。
自家的小姐,不施粉黛也美得让人心颤。
点妆耽误了些时辰,门外的佣人催到第二遍时,寒江缓缓站起身,秋子将海棠花枝儿样的簪子挽了个漂亮的发髻,将人衬得比三四月春风拂面,晨露未晞时的烂漫山花娇艳些。
秋子曾说,白无垢是暖阳般的颜色。
寒江从没见过,但一定是极美的。
至少在她穿上的那一刻,她听见了秋子和其他人的惊叹艳羡。
少女被宽大的纯白帽子微微遮住,露出一双杏眼清清凌凌的,比刚出生的小奶猫还要娇气些。
裙摆摇曳,勾勒出梅雨时节朦胧如画的温柔旖旎。
吉时已至,寒江不知怎么,纤细指尖摸索着,碰到了纤细布条样的物什。
「啊……这是小姐以前用来覆眼的绫缎,后来无惨少爷不喜,小姐你便不再戴了。」
秋子拍拍脑袋,似是才想起来。
「我记得明明收起来的,奇怪……」
寒江用指尖轻轻挑起白绫,缓缓系与脑后。
「小姐……」
秋子有些怔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寒江轻笑,任由秋子搀扶着,朝着声乐嘈杂处而至。
「没有关系,哥哥他,反正也是不会看的。」
毫不意外。
她那才方见一面的夫君也在。
或许没有太多的语言交流,青年只是略显疏离的点了点头,似是想起寒江看不见,便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
隆重而又盛大的成婚仪式还在继续。
眼前一片如墨漆沉中,什么东西在悉悉索索中穿行,发出细微声响,却又很难发觉。
微风翻滚,带起不远处神社发出清脆声响。
寒江手腕处的青色彼岸花开始微微灼热,她发觉自己开始细微变化着。
眼前景象由一片漆黑变得朦胧。
她尝试微微睁开眼眸,外界透出的阳光虽被绫缎遮住大半,却仍觉刺眼至极。
她除却开始不知所措的慌乱,开始后知后觉起来。
似乎,眼睛……失而复得了。
可为什么会用失而复得这个词来形容,寒江也是懵懂的。
只是忽然想起,这座神社,似乎是家主遇见母亲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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