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冰冷的河水污浊了沉礼的双眸,她挣扎着在巨大的水阻中挥动着四肢。 幸得岸边一颗坚韧的植株成为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铆足了气力,死死地拽住了那颗植株,早已冻僵的双臂搭上了岸边。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湿透的躯体在冷冽的冬风中显得羸弱不堪,唇齿颤栗。
颤颤巍巍的爬上了岸,瘫倒在地上,身子抖得像筛糠。
脑海中一根紧绷着的线不顾身体状况,不停的弹拨着。
警告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清醒。
家中的任何一个人现在都应该觉得她的尸骨早已沉入河沼,没有一个人会给予她生的希望。
她必须依靠自己,才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存活。
来不及了,她必须逃出生天。
逃出这个人间炼狱,逃出这个所有人都厌恶她的家,逃出这个落后的村寨。
在这个仿佛与世隔绝的村寨,所有封建的农民都信奉龙儿烂女那套腐朽的礼教。
女性在这里被他们视为灾星、祸乱,是最卑贱的生物,贬于牲畜。
那一张张貌似质朴的脸颊背后,都是一个个丑陋污秽的灵魂。
他们都是罪恶滔天的邪教败徒,将最低劣的言文捧为圣经时刻拜读。
在这场冠为圣明的屠杀中,执行的侩子手是每家每户行尸走肉的女性木偶。她们将自己贬为卑贱,将自己的女儿视为卑贱。
所有的女性都会被灌输相类似的思想,从而沦为牲畜然习以为常而浑然不知。
但沉礼不信,不服,不甘,也不屈。
这场邪佞的阴谋唤醒了她生而似火的灵魂,烧毁了所有罪恶的表象从而彰显其腐烂的本质。
她目睹了最原始的丑陋。
逃,是她唯一的念头。
也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生的意志对支撑一个人的强大之力,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个冬夜逃出了那个炼狱。
她逃到了城市的边缘,被一个贫民窟的独居老人捡回了家。
老人生性温和善良,治愈了沉礼多年乏爱的心灵。也是在那个破烂不堪的贫民窟里,她交到了真挚的朋友。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被其他霸王小孩欺负的那个夜晚,一个身姿娇小沉默寡言的小男孩,会挡在她面前,帮她吓走了那群小霸王。
那晚月光清冷,微弱的晖达潋滟在她的眸色中。而处于这瞳眸中的人,正是那露着兔牙朝她伸出神祇之手的贺峻霖。
那神祇之手撕裂了桎梏着沉礼的世界里的夜幕,丝缕光亮倾泄在她的身上,也照亮了她空洞的心房。
此后,两人在这世上的孤独之旅都有彼此为伴作为慰藉。
日月同辉。
沉礼是照亮贺峻霖的太阳,贺峻霖是抚慰沉礼的月亮。
“你叫什么名字呀?”
“贺峻霖...我可以叫你小铃铛吗?”
她笑眼盈盈的模样像是女娲造下凡的太阳神,派来治愈人世间所有的烦恼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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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铃铛,你看我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
“小铃铛!我今天帮奶奶去买菜啦!我棒不棒!”
“小铃铛,我找到了一只受伤的小猫,它好可怜。我们一起抚养它好不好?”
“小铃铛!不许离开我哟!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铃铛,你怎么受伤了?!看起来好疼啊...你等着我!我去给你求药!”
贺峻霖不知道她在那一晚跪了多久、哭了多久,才为自己求来了一小管药膏。
他看着沉礼轻柔的将药膏涂在他丑陋的伤疤,仿佛在轻抚什么无与伦比的珍宝般小心翼翼,还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为他悲恸。
还有第二天她顶着像是哭晕了眼妆般红肿的眼睑,却依旧傻愣愣地笑着问他好些没有。
贺峻霖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哭,其实这些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疼痛。
他早已处于清醒过后的麻木阶段,对殴打辱骂都顺以受之。因为他感觉不到痛。
没有爱,就不会痛。
那些对他的体肤身骨付诸暴力,对他的尊严人格施之践踏的人,并不是他所爱之人。
眸色冰冷、麻木不仁。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而总有一天他会亲手斩除这里所有的杂根乱草。
但他看见沉礼受欺时,挺身而出后。他便知道,他会有一个一生的软肋。
沉礼又何尝不是。
爱让玫瑰收敛尖刺将自己奉献给钟情之人,也使它的花期收萎,枯败不清。
而花期截止之日,便是她和贺峻霖的分离之时。
那一日她哭着跑遍了贫民窟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角落,受尽驱赶与谩骂她也毫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贺峻霖无言的离去和曾经信誓旦旦的诺言。
而她像是被撕裂的心脏迸发出彻骨的痛意,让她小小的身躯昏倒在了那个破财的小木屋里。
今晚,黑夜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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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三章都是[青春疼痛]部分的一些个小回忆 可当番外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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