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破的小面包车在城里漫无目的的转着圈,转了有小半个晚上,终于耗尽了油量,直接瘫痪在了红绿灯路口。
交警过来敲窗,开罚单,拖车。
不远处盯梢的人们发现,从车子上下来的,是一个驼背的老头子。
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
“糟了!”
晨光洒满江湾城,刚刚眯了五分钟的胡蓉再一次被电话吵醒。
“谁呀?!”
“你是在跟我嚷吗?”
是沈总!
胡蓉一秒钟清醒,赶紧赔笑脸。
“对不住对不住,我有点起床气,大龄单身女青年,沈总理解一下啊。”
“理解不了。”沈总冷哼一声,直接问她:“你搞什么鬼?”
胡蓉心里一沉,但坚决要装听不懂。
“什么鬼?我怎么了我?你要不就不给我打电话,一打电话你就说我,白给你养儿子了。”
对面一哽。
“你敢不敢不提这茬?”
“不敢!”
对面声音陡然拔高:“胡蓉!”
胡蓉甜甜的回应:“哎~”
“唉!气死我了,你真是气死我算了。”
胡蓉一时有些吃不准沈总来电的用意,心里直犯嘀咕,难道他知道了?她撒娇似的问他:“到底怎么了嘛?”
“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趁早自己交代!”
这是越跟你好态度你就越来劲啊,胡蓉宁死不招,就说不知道。
“我什么都没干呐,好端端的你又骂我!”
沈总半信半疑:“你真没有?”
“没有啊,我怎么了?”
“诶?”沈总拖了长长的尾音,嘀咕道:“那是谁呢?”
什么是谁啊?胡蓉心里好奇的要死,巴不得沈总痛痛快快骂她一顿,也好知道是为了什么。可是沈总自己犯起了迷糊,话也不说清楚,眼看着就要挂电话。
胡蓉急了,直接问他:“是工地出了事情?不对啊,还没复工。”
沈总默了一默,电话那端没了声音,像是被手捂住了。
过了三分钟才再次有了声音,沈总压低了声音,道:“是实验基地,昨晚发生了小规模的爆炸,毁了一些东西。”
毁了……一些东西?是哪一些?
胡蓉心道,和科考研究有关的资料都保存在韩家老宅的塔楼里,实验室是正常办公状态,人多眼杂,应当不会有什么自己能用得着的东西吧?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没兴趣了。
“敢情您以为是我派人做的?有这种必要吗?虽然是保密单位,却未必有什么能入我的眼。”
沈总想了想,也对。
“是我太着急了。”
“实验室爆炸也许是操作不当,这种事情到底哪里值得惊动你?”
“也没什么。”
“日子还要不要过了?”胡蓉最厌烦这种挤牙膏的说话方式,简直比被人痛骂一顿还要难受。可她也知道,沈总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很可能是内部机密。
沈总倒笑了:“不过就不过,反正你也分不走我一毛钱!”
电话戛然而止。
胡蓉:“……”
她被气得直挠床垫,真想买个十万响的鞭炮把老沈裹起来点着了扔江面上!
不行,得去看看。
她的心里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出发前特地跑去关着沈真的小屋子看了看,人在床上窝成一团,看起来倒真像是给虐的不轻。
“老老实实挺尸蛮好,少做事少犯错。”
实验室基地大门口戒备森严,虽然刚才大话说的挺硬气,这时候胡蓉要进还真进不去。
她只好给老沈打电话。
老沈直接冷笑。
“想跟我下跪求饶啊?找错庙门了!”
胡蓉的心里一定,沈总的确是没有来。
但这场爆炸发生的太不是时候,她看到许多像杨舟一样的白大褂小眼镜站在院子里,吸着冷风冻得直哆嗦。到处都是黑沉沉的烟,不知道要毁掉多少东西。
事态这么严重,沈总不来,也会有人催他来处理局面。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这时有保卫走了过来,问她是不是叫做胡蓉。
“我是,怎么?”
“沈总跟我们队长交代了,您……”
胡蓉眼睛一亮:“让我进去?”
保卫笑了笑:“抱歉,沈总叫您回家带娃去。”
“我人都来了,就让我空着手回去?这可能吗?”胡蓉嗤笑一声:“不存在的。”
保卫请她别为难,她也不跟人家较劲,把车窗升起来,往后倒了些,瞅准距离突然加速,车子一拐就直接横在了人家的大门口。
然后下车、关门,锁车、走人!
她开的车子还是无牌捷豹,一路上底盘被凸起的冰棱磕了无数次,正开的厌烦。保卫大声嚷嚷着让她把车挪走,她直接就告诉人家车坏了。
“我还有一辆车停在地库,你让不让我进去?不让进也行,你给我开出来。”
保卫摇头:“沈总有交代。”
“沈总交代什么了?有录音吗?有文件吗?”胡蓉笑笑,向他伸出了手:“有吗?有就拿来,我绝不多费一句话。”
保卫心里明白她这是跟自己杠上了,这位姑奶奶自己搞不定,他也不傻,赶紧跑去找了保卫队长来,把人往胡蓉跟前一推,脚底抹油,溜了。
保卫队长一看这位白貂大姐他也头疼,苦笑着递过一支烟。
“胡大奶奶饶了小的们吧,今天实在是情况特殊。”保卫队长说着问她要车钥匙:“把车子挪开吧,闹成这样多难看?咱都是自己人。”
胡蓉眯眯笑着啐了他一口:“少往你这皮上贴金,谁跟你自己人?你们不是唯沈总马首是瞻吗?沈总是什么呀?人家是上帝,我就是个屁,对不对?”
保卫队长直摇头:“上帝?毛!真有事了都往后躲,王八壳子一缩。真不是我说,你比他们强多了,好歹你来看看。”
“你倒是懂我。”胡蓉把手一摊:“那也不见你让我进去啊,我来不是白来?”
保卫队长给她请到安监室里边的小房间里,门一关,跟她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事情发生在实验基地深处,正巧就在胡蓉租借的实验室的地下四层。那是一个机械臂自动样本库,用来保存极为珍贵的生物样本,液氮零下八十度的低温,理论保存时间为8年。
昨天上午,有管理员接到上级指示,需要将库里的某些样本取出运走。就在取出的时候,其中一个机械臂操作失误刮掉了液氮罐的隔热层,导致液氮迅速膨胀汽化。罐体承受不住180倍的膨胀压力而爆炸,更多的液氮罐被掀翻,进而大量泄露。
高浓度的一氧化氮充盈在整个地下四层,爆炸的威力使得整个研究院的地下结构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胡蓉的实验室就在样本库的楼上,首当其冲,基本上是废了。
胡蓉气的简直想笑。
“这事要说与我有关还真有关,我是受害者,回头要赔我房租才行。”
“找业主方赔你吧,管理员给炸的连毛都找不着了。”
外面一阵吵嚷,胡蓉开门看去,大门开了,一众白大褂被齐刷刷的排成排,由保卫一个个带走,不知要押去什么地方。
“这是干什么?”
保卫队长过去交代几句,回来后跟她比了个一休式的手势。
“管理员死在了现场,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通知他去取样本,又是取什么样本。我们调取了所有的记录,包括工作日志、邮件等等,一无所获。只能委屈委屈这些知识分子了,先按规定做个隔离审查。”
“这事全推给死鬼不就完了嘛……”胡蓉突然压低了声音:“沈总会来吗?”
“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