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车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杨小米几次想说什么，张了张嘴见杨舟脸色铁青又闭上了，悄悄拿眼扫一扫后座上的沈真，见他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奇怪了，你们两个吵架了？吵什么啊？”
杨舟一把给他按回座椅上，硬邦邦的回他一句：“没事！”
“明明就有事。”杨小米才不怕他，但也没敢太嚣张，伸长了胳膊去抓抓沈真的膝盖：“老杨不肯说，你来说，你怎么了？”
沈真有些闷闷的：“我也没事，有事的是你的胡美女姐姐。她办砸了一件事，被她的老板责怪了。”
杨小米缩回手搁在水杯架上琢磨琢磨，点了头。
“漂亮姐姐偶尔做一两件不漂亮的事可以理解，作为助理的你为他感到担忧也可以理解。”
沈真沉默的看着他。
杨小米微微一笑，转过头瞟他一眼，凉凉的道：“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作为他的助理为什么没有跟她在一起。她不要你去吗？”
杨舟说：“他们失去联系了。”
“哦？”杨小米默了一默：“你能找得到宝祥哥，你找不到美女姐姐？能找得到普通员工，你找不到你的老板，这很不正常啊。”
正巧前面不远就是个加油站，杨舟赶紧把车拐了进去，借着放水的由头叫走了杨小米。
杨小米就有些不耐烦：“你当自己是小女生啊？上厕所还要人陪。”
“我是叫你别多嘴，看不出来人家不高兴吗？”
杨小米捏着鼻子躲在洗手间门外，想了一想：“我每天吃那么多药就是让我保持情绪稳定的啊，我自己都没办法不高兴，怎么能看出来谁是什么心情？他不高兴是他自己的事，可他不高兴连累到我就是他的不对了。”
杨舟出来洗手，琢磨琢磨他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又好像没道理。精神病人的话你不能往深里想，不能太当真。杨舟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也不能由着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得罪人是轻的。
主要，他实在摸不准沈真的背景，这下听说胡总另有来头，更坐实了黑涩会的猜想。
“这些人呐，都不简单。咱们两个在本地无亲无故，跟我们没关系的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杨小米想想：“包括宝祥哥？”
“那我更正一下，咱们仨。”
杨小米眉头拧成了一个结：“包括宝祥哥？”
杨舟才不要跟他打嘴仗，对着镜子理理头发就要出门，刚走出去没两步又被扯住衬衫给拽了回来。
杨小米不知哪里来的怪力，直接把杨舟按在了墙上，把他两只手扳上去按牢。杨舟一米九二的身高不是白长的，多年来还没人能够这么居高临下的按住他。
他屈着两只腿一直没反抗，突然趁杨小米不注意往起一站，直接把手圈过他的头一把抱住。
杨小米就傻了。
“我只比你矮一点点。”
“要按正常身高，你比我矮的不止一点。”
杨小米忽然一愣，刚要问，余光看见沈真正往这边走，看样子已经发现他们俩了。
他突然起了坏心，保持着被搂住的姿势，双手抬到杨舟的脸侧往墙上一按。
然后凑近。
杨舟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你要干嘛？”
杨小米笑眯眯：“很会躲嘛，我看你往哪里躲！”
杨舟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窘境，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眼看着杨小米一脸坏笑嘴巴凑了过来，他只能在电光火石之间偏过头去。
正巧对上沈真的目光。
“你们……”沈真迅速转身，还不忘遮住脸：“你们忙，我、我打扰了……”
“既然知道打扰，下次不要这样做贼似的偷窥。”
杨小米冷冷的来了这么一句。
他放开了杨舟，然而杨舟没有动，依旧靠在墙边。他垂下了头，几绺头发散下来遮住了面目，像阴霾密布的北京的天。
“杨小米你不是一棵树吗？”
杨小米费解的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一棵树，你不是刺猬啊。”杨舟抬起了脸，用一种严厉到责备的目光看着他。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冷淡，他说杨小米啊，你知道友善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的世界里不止我一个，我也并不会无底限的纵容你，否则就是害了你。”
杨小米下意识的抓住了风衣的扣子，攥在手心攥的紧紧。
“我错了。”
“你道歉了？不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做得不对，是因为我生气了对吧？你看得出我生气，你能看不出别人不高兴？你看得出来还专挑别人不痛快的话说，你不是成心的吗？”
“那你要我怎样？”杨小米挺委屈：“沈真都没在乎，你干嘛批评我啊？”
杨舟显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上前一步抓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出去，像块展板似的往柱子后面一戳，严肃的道：“我今天必须给你定一条规矩：以后对着别人不要想什么就说什么，要看看人家的脸色，人家明摆着不高兴你就闭上嘴，全天下你最聪明吗？”
杨小米有些被吓到，但还是不服，弱弱的抗议：“又不是我们两个惹到了他，他做什么在我们面前摆脸色啊？而且……我说的没有错啊。”
“但是别人不爱听！”
“我只说给你听……”
杨舟一嗓子吼出来：“我也不爱听！”
杨小米给他吼得全身一抖，登时白了脸。
他急促的喘息着，单薄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嘴唇有些发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说不出来，于是闭嘴。
回程的一路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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