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

医院。

少年慌张闯入，一片狼狈。

医护人员迅速接过少女，推进病房，留下少年一人在原地焦躁。

沈归炤好奇地凑过来看了几眼，经过少年时轻拍他肩膀，友善开口：“帅哥，缴费在那边。”

程辞满脸慌乱还没来得及收敛，有点呆愣地迟钝了两秒，顺着男人的手看过去，讷讷点头。

“没事儿，你安心等吧……要不要去洗把脸？看你满身都是血。”

程辞还处在一种神游状态中，乖顺的去了洗手间。

冰凉的水泼到脸上，他意识回笼，清醒了不少。

再出来，男人已不见了踪影。他走向缴费处，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影。

刚才慌了，口袋里仅剩的两百块一股全扔给了出租车司机，这下……

手机落会场了？他想。

怎么办……

养尊处优十九年的程大少爷第一次体会到流落在外而身无分文的窘迫感。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抬眼望去，大厅里人流涌动，都是陌生的面孔。

突然，他寻到一个三分熟悉的身影。

那是…刚才喊他去洗把脸的医生？

程辞毫不犹豫地抬脚朝沈归炤走过去。

“医生？不好意思，方便借我一下手机吗？我的丢了。”他神色疲倦。

沈归炤把手机递过去，翻看手里一沓资料。“高中生？”

程辞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啊，对。”又补充道：“高三了。”

“女朋友？”

少年正在拨号的手一顿，仿佛思索了一会儿才抬头，扯了扯嘴角，口气带了点无奈：“不是。”

哦，还没追到。沈归炤了然。

他挑眉：“那抓紧啊。”

程辞走远了几步接电话，沈归炤站在原地，指腹摩挲着纸质材料的边缘出了神。

他在思索，怎么拒绝自家亲妈坚持要介绍不知道他哪门子王阿姨家的闺女给他认识的那个微信验证。

说真的，他才二十三，大学毕业一年有没有啊？人生的全盛时期，居然就要被女人这种生物压制？开什么玩笑？？

沈归炤挠头，神色略显不耐。

那一边，程辞的只言片语飘进他耳中。

“…知道了。在济仁，让明叔来接我……”

少顷，手机回到沈归炤手中，少年客客气气地道谢，眼神飘向大门处，敛眉思索片刻，毅然转身跟进刚才女孩被推进的病房。

沈归炤收回思绪，垂下的睫毛浓密如鸦羽般轻颤，遮住他眼底的墨色。

年轻，就是好啊。

也不知道那个天杀的小兔崽子有没有在学校早恋。

沈星灿恶狠狠地打了个清亮无比的喷嚏。

“哎哟，你看你，我说你就这身体…大夏天的感冒也不怕被人笑……”

姚美娟拧着眉毛给女儿抽了几张纸，絮絮叨叨个不停。

“哎呀妈妈——肯定有人想我了呗！什么感冒呀真是…老哥今天加班啊？”

沈星灿吸吸鼻子，看着宵夜，眼神晶亮。

“谁知道他是真加班还是躲我哟——”优雅的姚女士翻了个很不优雅的白眼。

小丫头吃吃的笑起来，叉了个煎饺放进嘴里，啧啧咂嘴。

“嘿，看你这蠢样。快写吧，写完赶紧睡。吃完就放着啊，明天妈妈来收。”

女人笑着起身，出了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沈星灿很狗腿的应了声“哎”，奋笔疾书写完最后几行公式，乐颠颠地解开手机问候她哥。

p精：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沈归炤面无表情。

p精：加班呢呀？

沈归炤：？

他真是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沈星灿在手机那边笑的疯疯癫癫的鬼样子。

p精：妹妹来关心下你。

沈归炤：……

沈归炤：谢谢你。

沈星灿很丧心病狂地笑起来，颇有种落井下石的味道。

她瘫在床上打了个滚，撇开手机捡了睡衣跑进卫生间。

外面起了风，树叶沙沙响。新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派夜生活前的暧昧曲调。朦朦胧胧升起来的星繁温婉，丛间蝉鸣已歇，野花缀在夜幕里，勾人遐思。

程辞倚着门，脑袋耷拉着，如果忽略周遭降至冰点的低气压，完全可以把他看做一只忧伤的大金毛。

——还有点像在求安慰的那种。

“医生，她怎么样了？”

门一开，大金毛立马凑上去，紧张的不得了。

“骨折，还行，处理措施挺到位，没什么大事。打了石膏，养个三个月吧。”医生推了推眼镜，稳稳当当地答，“你是她家属？小姑娘有点皮外伤，护士给她处理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程辞默了一下，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应了。

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头看，几个护士正围着病床，少女的腿笔直纤细，只是白嫩的皮脂上青红交错，看着让人心疼的很。

他低下头，闷声闷气地盯了会儿自己的脚尖。

“小辞？”

程辞走了神，连明叔什么时候站在了他旁边都没发现。

“明叔。”

他老老实实地叫了人，“我……一个学妹受伤了，你身上带钱没？先缴个费吧，回头我跟我爸说一声。”

明叔应了声“哎”，“那你先去看看你同学吧，我去把钱交了。一会儿你联系上她家里，咱们就回去。”

程辞点点头，转身进了病房。

门一开一合，发出点轻响，护士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是她家属？”

“我…是她朋友。”

护士笑了笑，“哟，那得回避下啊。这姑娘背上给砸了点淤青，给她抹点儿红花油揉揉。——你要是她男朋友，就让你来了。”

程辞噎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含糊“嗯”了几声，皱着鼻子又出去了。

明叔缴完费回来，看见程辞站在病房外面，眼神询问他：怎么？

少年眼神有些飘忽，说话都带了几分磕巴：“没…她，她有点皮外伤…护士给她……”

明叔立马摆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拍拍他肩膀，“小辞啊，我也不是不知道你，小伙子嘛。但是玩归玩闹归闹，这个有些事情还是不好过分的啊。”

程辞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很敷衍地猛点头。

气氛有点沉默，程辞刚想说点什么，身后门开了。

“行了，小姑娘情况稳定了，你们可以进去了。”

作者有话说：嚯嚯嚯嚯开篇就疯狂写男二也是没谁了。

程辞：？我这么帅多写点我难道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