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视（三）

祁潇看了一眼还在拼命挣扎的眼球“猎奇的东西。”

嘴上这么说，眼里分明是浓浓的趣味 “你品味很怪啊戚先生。”

“………闭嘴。”戚炤看着这个奇怪的眼球打断某人未说完的话“你的品味也很差劲。”

先前黄历一行人没有发现应该是被污渍挡住，加上没有人留心这才错过“不是孩子的眼球。”

“的确不是，眼球偏大了。

也说不定是有什么疾病之类变异了？人工眼珠什么的。”

“或者是女主人。”

祁潇站起身将袖子挽到小臂，浅灰色上衣连毛边都几乎没有。

不止如此………他的衣服每一条褶皱颜色都要更深，光影再怎么照射也无法达到这种效果。

祁潇玩够了才慢条斯理开口“要么是绫舟心口中的原配，要么是三儿。”

“带走么。”戚炤看了看厨房，没有任何可以装东西的袋子，他的视线落在酱油瓶上，这个算是比较干净的能装东西的器具。

不是询问而是告知对方已经做好的决定。

酱油瓶上有一个黄色标签，标签上没有什么灰尘，品牌和生产日期配料表一应俱全，戚炤拿起瓶子对着流血的眼球，刀尖抵着眼球把它捅到了瓶子里。

刚好容纳眼珠进入的瓶子同样在下一刻几乎恢复成崭新模样，唯有瓶底还在滑动的眼球提醒这不是错觉。

本山昊琴四处搜查最后走到卧室的床边。

周围很安静，所有墙壁上厚厚的隔音棉很好阻隔了其他空间的声音。

吱吱———

声音来源于衣柜，木质材料很容易传导声音。

衣柜之前已经打开过了，什么也没有，除了几件有些灰尘的衣服，其他三人听到动静也急忙赶来，本就不甚宽敞的小房间格外拥挤。

这种喘不上气的压迫感来自于卧室不合理的设计，过于宽敞的客厅和只有一半大的卧房。

声音还在继续。

戚炤并不在意柜里到底有什么，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走向衣柜，伸手推开有些裂痕的衣柜门。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里面什么也没有。

警惕心依然没有放下，他往后退了几步，一脚踹开衣柜的门板，门板里面果然还有夹层，夹层里是一个和女人床底一样的黑色袋子，里面还有东西在蠕动着，绝对不会是老鼠蟑螂之类的小生物。

其余三人对戚炤的操作并不惊讶，慢慢围起柜子，就像配合多年的默契队友一样。

冷静到最突兀的只剩下吱嘎作响的衣柜。

黑色袋子里的东西慢慢蠕动着离开了塑料袋，那是一球还在滚动的黑红色肉瘤，这些东西就像许多肉块杂糅在一起形成的结合体。

“这什么呀？”

“原配或者小三。”戚炤难得的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是人类残留组织，滑腻腻的像手打牛丸。

祁潇没忍住笑了一声，更像是对他冷笑话的肯定。

绫舟心很好脾气地没有恶心，“戚哥，弄出来吗？”

“………看看厨房里有刀吗？”

“OK，戚哥要什么样的刀？”绫舟心十分狗腿地问，“他们家刀还不少。”

“剔骨刀。”青年缓缓地说出一个令人语塞的词。

“………明白！！”绫舟心狗腿地跑向了厨房。

“你打算剁了它。”祁潇饶有兴趣地看着戚炤说，他清楚戚炤不会这样做，有残缺的艺术品根本不会被接受，更不会被追求完美的恶人亲手创造“戚先生确定？这会弄脏你的手啊，不介意？”

“……………我拒绝回答。”

戴手套这种不怎么常见的行为的确能分析出不少信息，“洁癖”算不上，只是单纯不喜欢碰太脏的垃圾。

如果是骨骼还能打磨光滑做成摆件。

就像很多年前在办公台上放着的太空狼人杀小摆件一样。

那是他突发奇想从【母亲】的坟墓里挖出的腿骨。

“用刀剁很不卫生的，戚哥我有别的办法。”祁潇神秘地眨眨眼，从戚炤兜里的掏出装眼球的酱油瓶，对着肉瘤晃了晃，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绫舟心拿着刀跑过来就看到衣柜里的肉瘤慢慢爬到酱油瓶里，人头大小的肉瘤很轻松地钻到了瓶子里，发出咕吱咕吱的声音。

“呕……”绫舟心打了个寒颤，把刀递给戚炤。

“戚哥，要刀不？”

绫舟心看着酱油瓶里蠕动的一团肉块，捅了捅本山昊琴“天才，发挥你聪明的大脑，猜猜呗。”

戚炤拿着刀离开柜子，走向衣柜旁边的床，床下铺着黑色的地毯，上面绣着白色花纹，他用刀在地毯上敲了敲。

清脆的哐哐声证明下边是中空。

随后又指了指床，还没等他说，祁潇就心领神会，脚尖点了点地板划出整个空间大致轮廓。

戚炤用刀插向地毯的一角，刀很轻松的没入地缝里，刀划开了四边形的口子，用脚往下一踩，木板啪地一声坠落了下去，摔在楼梯上四分五裂。

地毯下面还有一条暗道，看表面存在至少三四年。

“要下去吗。”

“先等等，明天再下来，回去吧。”

几行人回到了女人的房间，就听到卧室传来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戚炤虽然并不想凑热闹但还是去看了看。

尖叫声多数时候并不好听，尤其在心情比较烦躁的时候。

但随便杀人不太礼貌。

鬼叫的是黄历，他的一只手被装着小孩的黑色袋子紧紧包裹着，每一条缝隙都在渗出丝丝黑气，看样子是被袭击了。

冯皎皎呆呆的站在一边，明显被吓傻了，守岸满脸凶气地看着死死瞪着自己的黄历，手里还有一个圆形的蓝色小球。

“这狗登要黑吃黑。”本山昊琴默默说了句，“T级道具，能交换副本中的自己和在场十米内其他人所处位置，典型的害人道具。”

守岸也看到了戚炤几人，拿着蓝色小球走过来，“少他妈多管闲事。”

黄历的手已经被整个吞噬殆尽，黑气迅速绕到了黄历的躯干和双腿，发出满意的嘻嘻声，它在通过这种方式壮大自己的力量。

这时，戚炤口袋里的酱油瓶子猛烈地抖了起来，不出意外守岸也看到了“交出来，不然杀了你们。”

守岸原先以为的惊恐表情和吓的哆嗦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对面两个看上去柔弱好欺负的姑娘看自己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尤其是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双眼轻蔑打量着守岸，像黑夜里咬断猎物喉管的冷血猛兽。

【他不配】

被威胁的信号警告着他的全部神经。

守岸默默后退了几步，小腿肚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润湿整个后背。

【他的大腿线条很流畅，骨骼也会很漂亮】

“………太脏了。”

【好吧，其实切下来冷冻会更方便雕刻】

戚炤兜里的酱油瓶抖动越来越剧烈，整个飞出去撞在黑色袋子上，缠在黄历四肢上的黑雾发出一阵焦糊的血腥味，两只鬼似乎打在一起。

黑色塑料袋慢慢融化，露出里面的扭曲孩子白骨，正哭着坐在地上，地上融化的黑色痕迹慢慢流回孩子的身上，变成了血肉。

就是照片和壁画上的孩子。

孩子搓了搓眼睛，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眶，他手里握着酱油瓶里的眼球，没有任何犹豫就塞回了眼眶，不顾满手的黑红色的鲜血，眼球在眼眶里疯狂地转了几圈适应不怎么合适的位置。

瓶子里的肉瘤慢慢蠕动着，攀附在孩子的手臂上，也有一部分凭空消失在空气中。

孩子拽着黄历的腿，双眼空洞的望着站立的几人，没有什么反应。

站在角落的冯皎皎被吓的大叫，孩子似乎注意到她了，小小的脑袋微微歪了歪，轻轻走向冯皎皎，血色的脚印随着他的脚步落在地板上。

“妈妈，要玩捉迷藏吗？”

小孩天真地对着冯皎皎笑起来，“妈妈躲，我当鬼。”

冯皎皎根本没听到小孩说了什么，她扶着床边拔腿就跑，跌跌撞撞地跑到二楼楼梯，剩下的几人看着小孩独自慢吞吞地走到二楼。

黑色粘液状物质从两只手臂生长，仅仅不到一分钟内整条楼梯都被包裹，短小触手纠缠在一起打了结，原本俏皮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漠然地注视着冯皎皎焦急逃窜的身影，宛如看着一个死物。

【你骗我】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十，

冯皎皎跑到二楼的角落废弃橱柜里躲着。

“九，

戚炤看到橱柜慢慢向外面小幅度挪动着，小孩脸上冰冷刺骨的笑意更明显，甚至有整张脸全是嘴的趋势。

“八，

“七，

橱柜边上的墙壁里走出十几个白色身影，没有五官，修长的身体像面条一样柔软，皮肉像布晃动，随着孩子的数数声径直朝着橱柜走去，最终凝聚成白色影子。

“六，

“五，

“四，

孩子数数的速度越来越快，白色影子也慢慢靠的越来越近，几乎就要站在柜子面前，冯皎皎对外面的一切全然不知，她正瑟瑟发抖地蹲在柜子里把头死死低着，乞求不要找到自己。

她不想死，她只想活着。

“三，

“二，

孩子突然停止了数数，白色的影子也停了下来。

“…………天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