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筱宁“您好，您卖这幅画吗？”
张筱宁“您好？”
张筱宁“喂？”
少女的声音开始气急败坏起来。
被人扰了清梦的亚伦此时才慢慢睁开眼。
亚伦“不卖。”
眼前的少女明显因为他说的不卖而一时有些气急，不过随即冷下了脸色。
张筱宁“你这都摊在商品街的地上了，结果不开门做生意啊？”
亚伦“我、乐意。”
张筱宁“唔……”
张筱宁“我有钱的哦，只要你不坐地起价。”
亚伦“不卖。”
也许是亚伦过于冷淡的语气彻底打击了少女的积极性，最后她只能不爽地嘀咕一句：
张筱宁“不卖算了。”
少女留恋地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画作，憋着一股气走远了。
远去的少女也许不知道，那个任性使然的画家此刻的目光正追随着她，直到她消失在商品街尽头。
随后，少年缓缓站了起来，抖落了一身的灰尘。
四年。
少年撩了撩自己太久没打理长的遮住半张脸庞的头发，露出一双极其清亮的琥珀色眼眸。
四年了。
这些四年来无人问津的画作，第一次被人问起。
亚伦弯腰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画作，最后神色不明地抱着这些话消失在了暗色里。
悄无声息地，仿佛从未出现在商业街的角落里。
——————————
我从未如此感谢过我曾经学过游泳，让我不用被这个精神病拖累死。
我爬上岸，有些急迫地呼吸着。
随即我看向我身边那个被我拖上岸的男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在海中的时候，这个男人一副放弃挣扎的模样。
……
……仿佛是真的想就这样死去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多思考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猛然睁开眼。
随即他坐起身，平淡不惊地看向我。
我看着这样平静的他，内心怒气瞬间爆棚。
张筱宁“我怎么你了啊？要拉着我一起死？”
却没想到高杨微微皱着眉，脸上染上薄怒。
高杨“你救了我？”
张筱宁“哈？！”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这语气，看来是真的在寻死？
我站了起来，凶狠地抓住他领口的衣服，逼迫他抬头看着我。
张筱宁“你给我仔细听着。”
张筱宁“犯精神病不要拉上我。”
张筱宁“你是尔摩拉的人，我也没想到你竟然敢拿生命开玩笑。”
张筱宁“我跟你这种孤魂野鬼不一样。你要去死可以，别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好吗？”
我松开了他的领口，喘着气，平复着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他幽幽的声音。
高杨“孤魂野鬼……？”
他缓缓念出这四个字，随后竟然慢慢笑了起来。
高杨“啊……的确是孤魂野鬼。”
我看着他诡异的笑容，一时禁了声。
我微微往后退了几步，拉远了和他的距离。
高杨目光闪了闪，显然看出了我的小动作。
高杨“平时杨儿哥叫得那么亲密，这会儿反而知道保持距离了？”
他眉眼前分明有着笑意，话语却泛着嘲讽。
高杨“不说这个了。”
高杨转移了话题。
高杨“你还没有回答我。”
高杨突然认真地看着我。
张筱宁“什么回答？”
我装傻。
高杨“你知道的。”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有些执着。
但他声音有些低落，我似乎能看穿他认真的盔甲下那一丝脆弱。
我看着这样的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微微沉默了会儿。
张筱宁“不愿意。”
最后，我还是这样开口。
我冷静地看着眼前的他。
张筱宁“尔摩拉的确却没有神。”
张筱宁“可曾经的亚伦就是神。”
张筱宁“身处地狱的人，不应该祈求外界的成全。”
张筱宁“自己才能救赎自己。”
张筱宁“你只是在给你自己找借口而已。”
而我不愿意成为你的借口。
最后一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高杨也只是看着我，我看到茫然这种神色，第一次出现在他的情绪上。
最后，他缓缓收回看着我的视线。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碧蓝色的大海，有些迷茫。
张筱宁“深海很美。”
张筱宁“这样美的大海，不是用来葬送你自己的。”
我这样告诉他。
我看着他微愣的看着深海的背影，终于我看懂了他。
那些让我费解的忽冷忽热，让我不明白的他对我的那些好，还有藏在他平静表面下的燥热。
我终于明白了他这些奇怪的举动。
高杨不是亚伦，他不是神，他身上写满了弱点。
而我一直刻意遗忘了这些，一直固执的认为高杨就该和亚伦一样神秘莫测，琢磨不透。
亚伦是他，但他不是亚伦。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张筱宁“五年前，除了那次我主动去找你，你是不是还见过我？”
高杨微微回过头，他仍然是平静地看着我。
然后他点了点头。
张筱宁“哦……”
我了解般长长哦了一声。
张筱宁“那你……”
张筱宁“是不是五年前就喜欢我了？”
高杨“！！！！！”
张筱宁“……”
张筱宁“你一脸被我看穿了的表情。”
高杨一脸冷静地看着我。
高杨“你想多了。”
我看着他佯装的冷漠脸，内心冷笑不止。
张筱宁“演，接着演，耳朵都红完了你还想骗谁？”
高杨下意识伸手去感知自己耳朵的温度。
我长舒一口气。
张筱宁“你喜欢我就早说啊，搞得我总是怀疑你接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高杨正经脸。
高杨“我接近你，的确还有其他原因。”
张筱宁“哦——”
我又长长地哦了一声，然后我笑着看他。
张筱宁“那你是承认了接近我是因为喜欢我喽。”
高杨“……”
高杨一副被套话的懊恼神色。
张筱宁“杨儿哥，你表情就这样多变一点，反应一下你的内心情绪就好了。”
高杨“？”
张筱宁“每次看到你的一张冷漠脸，我总得去猜你在想什么。”
高杨“？”
张筱宁“能不能让我们抛弃面具，贴近心与心的距离好好交往不行吗？”
高杨“……”
高杨“累。”
张筱宁“？？？”
高杨“总是把内心想法表现在脸上，脸得多累啊。”
喵喵喵？
还能有这种解释？
高杨沉默了会儿，然后突然开口。
高杨“那你的回答呢？”
我非常之懵。
张筱宁“什么回答。”
我不是回答了不愿意吗？还给你说了一大堆鸡汤呢！
高杨低咳了一声，微微侧过脸，却露出异常通红的耳垂。
高杨“就是……你知道……我喜欢你……之后……”
张筱宁“哦——”
我明白这个闷骚在说什么。
我一脸好奇地看向他。
张筱宁“你告白完了啊？完了就完了啊。”
张筱宁“你在想什么啊？不会以为我也喜欢你吧？”
张筱宁“备、胎、一、号？”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说出了那四个字。
高杨看向我的目光瞬间凉了下来，但是知道他心意的我不甚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张筱宁“你这样忽冷忽热是追不到我的，要好好宠着我，听你笑笑姐我的话。”
张筱宁“然后争取上位成为我正宫吧。”
高杨“呵呵。”
高杨冷笑着把我放在他肩上的手给扒拉下来。
我不爽地收回自己的手。
张筱宁“笑笑姐对你的好感度下降了一点。”
高杨有些好奇。
高杨“初始好感度是多少？”
张筱宁“零点啊。”
高杨“要上位正宫需要多少？”
我沉思了一会儿。
张筱宁“一万点吧。”
高杨“呵呵。”
高杨赠送我一声冷笑。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结果从大海吹过来的冷风有些刺骨地穿过我湿透的头发和衣服，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张筱宁“好冷哦，赶紧回去。”
张筱宁“聊嗨了，都忘了衣服头发全是湿的了。”
——————————
张筱宁“阿嚏！”
我裹着被子瑟瑟发抖。
星星迅速将手中的药远离我的喷射范围。
我冷漠地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张筱宁“你嫌弃我了。”
周星星“没有。”
星星有些委屈地看着我。
张筱宁“你嫌弃我了。”
周星星“怎么会。”
星星温柔地说。
张筱宁“你就是嫌弃我了。”
星星默默地将药递到我手上，然后温和地喂我喝下一口温水。
我就着温水将手中的药一并吞下。
张筱宁“唔！”
我委屈地叫了起来。
张筱宁“苦！”
星星有些慌乱地看着我。
周星星“不应该……”
张筱宁“骗你的。”
我冲他甜甜地笑了笑。
张筱宁“嗯～我们家星星果然没有嫌弃我。”
周星星愣了愣，随后因为担心我而蹙起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最后露出淡淡的微笑。
周深“你就这么容忍作里作气的她？”
周深站在门口，无法容忍地咆哮着。
张筱宁“呵，天大地大病人最大。”
张筱宁“而且，谁允许你出现在我房间的？”
我嫌弃地看了一眼周深。
他同样回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周深“你以为我想来？”
张筱宁“哦，那你是有正事找我喽？”
周深不甚在意地走到我面前，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周深“你的信。”
他有些不可思议。
周深“你竟然有人写信给你？你人缘这么好的吗？”
我看着那封写着“笑笑亲启”的牛皮纸信封，迅速将这个从周深手中夺了过来。
迅速将信封撕开，一张纯白色的信纸出现在眼前。
然后在信纸中央是一个极其熟悉的笔记，却只写了两个字。
“别去。”
我愣了愣，随即立刻翻到纸张背面，找落款。
不出所料，我看到了他的名字。
“Charlie”
四天后，荒漠周年宴如约开展。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水晶灯璀璨，轻柔舒缓的音乐回旋。
我站在稍微冷清的角落，淡淡地看着这场繁华之景。
神秘的荒漠三层在此刻第一次对外开放。
陆衣明显对这次周年宴异常看重，所以才会答应了那个奇怪的赏金任务。
她这次的周年宴不仅是想在终景的舆论地位更加锦上添花，而且向其他城市的势力者主宰者和强者递交了邀请函。
而为了保护周深，陆衣放弃了邀请三大地下组织。
按理来说，三大势力对此应该怀有不满，也不知道陆衣是怎么抚平他们的情绪的。
李烟紫“笑笑姐！！！！！！”
李烟紫喊着我的名字，毫不顾及自己的千金形象朝着我冲了过来。
张筱宁“停停停！”
我看到她张开了手臂，一副要拥抱我的样子，立马开口阻止。
李烟紫不爽地嘟了嘟嘴。
李烟紫“我们就一段时间没见，笑笑姐你就对我这么冷淡了！”
我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张筱宁“我不是一直对你这么冷淡吗？”
她有些不爽。
她赌气般看着我，我淡淡地回看她。
她满脸写着“快来安慰我”，我看着她的表情淡笑不语。
李烟紫“算啦！”
李烟紫和我较劲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李烟紫“杨儿哥呢！”
她突然兴奋地往我身上凑。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
高杨“荒漠周年宴，你想去吗？”
四天前，高杨在那封信寄给我之后，突然问了我这个问题。
我笑着看着他，将信上“别去”那两个字死死握在手心。
张筱宁“荒漠的员工，周年宴怎么能不去呢？”
高杨“哦——”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百转千回。
他目光幽暗地闪了闪，不知道又在想什么。
突然，他的神情变得坚定。
高杨“那就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出了门。
之后的几天都没有回来。
———————————
张筱宁“谁知道呢。”
张筱宁“他又神秘失踪了。”
李烟紫却满脸崇拜地看着我。
李烟紫“不愧是神鬼难测的杨儿哥，连踪向都这么难把握。”
我看着她一副羔羊脑残粉的模样，微微抽了抽嘴角。
张筱宁“呵呵。”
李烟紫“我就不打扰你啦！”
她果断拉开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摆正了自己作为千金小姐的仪态，重新走入了那些权利者的大流中。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端起了面前酒桌上盛好的Absinthe。
周深“她接近你就是为了知道高杨的事。”
周深的声音在我背后乍然响起。
我微微回过头，看着他从更加黑暗的角落中慢慢走出来。
我看着他从我身后走出来还是有一些吃惊。
半晌，我缓缓开口。
张筱宁“谢谢。”
我冲他笑着，抿了一口手中的Absinthe。
周深盯着我淡然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视线落到了我手中的酒杯。
周深“Absinthe？”
他略微不确定地猜出酒名。
我看着他，笑出了声。
张筱宁“哟，有见识啊。”
他显然被我的反讽气到了。
周深“你以为我什么都不会吗？”
张筱宁“我可没这么说。”
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用手指轻轻敲击了一下杯身。
酒杯泛出清脆的叮铃声，周深看着我的动作沉默不语。
等到声音消失，他缓缓开口。
周深“Absinthe makes tart grow fonder.”
他的发音异常性感，让我微微慌了神。
随后我收回目光，沉沉看着他。
张筱宁“Absinthe中有有毒化学物质——侧柏桐。”
张筱宁“这种物质会让人产生幻觉。”
我冷笑了一声。
张筱宁“人们总是把幻觉当成爱情。”
周深“……”
他看向我的目光变得异常深沉。
周深“……你真特别。”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
你这一句话是想表达我和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的意思吗？
周深“看起来不太会爱上一个人的样子。”
周深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最后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我无所谓的心态被他这一句话说的有些怔愣。
张筱宁“……”
我沉默了一会儿。
周深似乎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他转移视线般拿起酒桌上另一杯Absinthe。
我看着他的动作，缓缓开口。
张筱宁“你今天晚上……整个人活得像个忧郁文艺青年一样。”
周深“噗！”
周深刚刚喝下去一口酒，听完我这句话吓得喷了出来。
周深“咳咳咳！”
他明显被呛到了。
周深“傻大姐，你这个女人有毒是吧？”
我安抚般拍了拍他的背。
张筱宁“这才是你的画风啊！”
轻柔的音乐突然一改。
我们身处的这个地方的光突然熄灭，只留下了远处人流最聚集的地方的光。
我目光从周深身上移到了人流聚集的那个地方。
张筱宁“好像是要开场舞了。”
我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身边的周深，发现他微微笑了起来，弯了眉眼。
周深“好像是要跳舞了。”
他一边笑，一边慢慢趋近我。
他的姿势十分从容潇洒，他的脸渐渐离我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一点点的吹动我有些凌乱的发丝。
光影暗淡之间，我听到了我耳边响起清然而磁性的话语。
周深“可以邀请你跟我跳支舞吗？”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得让人丢盔弃甲。
纵使是我面对这样的他，也有些轻微地慌了神。
我将自己的手递给了他，微笑着开口。
张筱宁“荣幸之至。”
他在听到我这句话之后，眼神微微亮了起来。
随即他不容置疑地将我拉入他的怀中，一只手覆到我的腰上，死死地制衡着我。
他扶着我的腰，带着我在这个黑暗的角落孤独起舞。
他此时收起了嘴角的微笑，炽热地看着我。
我怔忪地看着这样的他，一时有些失神。
他看着我，目光中溢满异常璀璨的温柔。
面对他这样过分炙热的眼神，我下意识想逃避。
张筱宁“我不会跳舞。”
我选择煞风景地开口。
周深“没事。”
他更加用力地锁死我的腰，另一只手牵起了我的手。
周深“我也只是在乱跳。”
他微微低下头，凑近我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喷在我的脖颈处。
张筱宁“今天的你真不像你。”
我想刻意忽视他此时动作的暧昧。
周深此时低着头，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周深“为什么不爱？”
他磁性的声音低低响起。
此时开场舞的音乐接近尾声，他微微松开制衡我腰部的手，缓缓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对上他的视线，毅然开口。
张筱宁“因为这样就不会失去。”
周深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音乐渐息，周深看着我的眼神越发复杂而神秘。
他缓缓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却仍然牵着我的手。
他执着地看着我，突然发话。
周深“你错了。”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那一刻，周深低下头，温柔地吻了我的手心。
周深“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还有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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