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眼前的人，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张筱宁“你道什么歉？你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周星星微垂下头。
周星星“我……”
他面露难色，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
==========周星星视角==========
周星星是在张安一案审判当天被布瑞琳叫去的。
布瑞琳“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是做什么……”
那个女孩站在阳光中，犹如神祇。
她看向周星星，目光温柔。
布瑞琳“她即将离开阿瓦隆，护着她还是杀掉她。”
布瑞琳“都随便你。”
周星星听闻，缓缓弓下了腰。
阿瓦隆女王并没有随即让周星星起身，而是自言自语般说给他听。
布瑞琳“张筱宁这个人啊……我多少还算是有点交情和了解。”
布瑞琳“此人杀人如麻，冷血无情，心思深沉。”
布瑞琳“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她这一生都别再回阿瓦隆来了。”
周星星的目光暗了暗。
布瑞琳笑了起来。
布瑞琳“你是我的首席侍卫，我将派你去她身边……”
布瑞琳“也算是对得起她张筱宁的名号了。”
张筱宁的名声在阿瓦隆两极分化。
有人赞赏她的做事风格，运筹帷幄。有的人却只觉得她城府深沉，心无子民，难居高位。
布瑞琳的那番话，表面是留有余地，实则不然。
让一个失势的名媛，再不踏上故国的土地，最直接的方式只有一个。
让她的性命永远留在其他国家。
边境孤谟的那次本是最佳的下手时机。
一直在暗暗打量张筱宁的周星星没想到那个女人会自己上来搭讪。
—————
张筱宁“来聊天啊。”
周星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猛然一僵。
抬头时，她如花笑靥撞入眼中，一瞬间，他脑海一片空白。
听说过张筱宁冷面冷情。听说过她独自前往尔摩拉灭族了叛族高家。听说过她以女子之身和阿瓦隆百年一遇的政治奇才苏遇分庭抗礼。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张筱宁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女孩。
==========视角结束==========
周星星“我对你起过杀心……”
周星星好半天才说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看他过了这么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蓦地笑了起来。
张筱宁“我知道，在边境孤漠和你搭话的那一瞬间，我曾在你身上感受到过杀意。”
我坚定地看向眼前的周星星。
张筱宁“不过之后你对我的杀意骤收，我也是确定你对我威胁不大，才会在只夜岛那次对你伸出援手。”
张筱宁“不过我一直很好奇，让你突然收起杀心的理由是什么？”
周星星的表情显得更加纠结，甚至脸上染上了红晕。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人才鼓起勇气道：
周星星“那那那那那那是因为……”
周星星“我喜欢你。”
喵喵喵？
我一脸懵地看向周星星。
眼前的大男孩满脸羞涩地看着我，似乎对自己的心思羞于启齿。
我一脸僵硬地笑了起来。
张筱宁“嗯……那啥……就是吧……你已经取得我信任了，没必要再用这种方式。”
周星星的脸更红了，似乎是被我拆穿的尴尬。
我也有些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张筱宁“嗯……我们回去吧。”
然后我僵硬地同手同脚地往高杨的家走回去。
以至于忽略了身后的周星星挫败的表情。
结果一回家，就听到厨房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砸碎在地上的声音。
我连忙跑到厨房，结果看到高杨尴尬地站在厨房里。
高杨“……晚上好。”
张筱宁“……半夜了，大哥。”
我目光落在被砸了一地的碎玻璃和流淌出来的酒上……
张筱宁“你都喝多了，还乱蹦哒什么？”
高杨有些晕乎乎地看着我。
高杨“我觉得我蛮清醒的。”
我扶额。
张筱宁“……你先出来吧。”
他一脸乖巧地看着我。
高杨“好的。”
高杨听话地坐到了沙发上，而我苦命地去解决厨房那些不忍直视的残局。
周星星正巧此刻走了进来。
他目光落在一脸乖巧的高杨身上。
周星星“他怎么了？”
我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扫把。
张筱宁“发酒疯呢。”
高杨原本安安静静，结果突然大吼了一声。
高杨“哎？那谁？你不是哑巴吗？”
我看了看高杨，又看了看旁边面色微变的周星星。
张筱宁“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杨嘿嘿地笑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脸。
高杨“我才不是哑巴，你的星星～才是。”
他在星星两个字的发音上百转千回。
周星星笑了笑，走到高杨面前。
周星星“哦抱歉，杨儿哥，我会说话了。”
高杨还没来得及反应，周深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我看见周深一时有些茫然。
张筱宁“你也没睡？”
周深看见我拿扫把的样子，面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周深“刚刚高杨一直在我房间门口唱歌念诗，我被他吵醒了。”
周深身后传来高杨微弱的“扯淡”的声音。
周深“话说我才知道原来傻大姐你是高杨雇来的女仆啊……”
张筱宁“哈？”
周深冲我手中的扫把撅了撅嘴。
周深“不是吗？”
我才反应过来周深的意思，立马甩开了手中的扫把。
想来也是，高杨自己发酒疯我替他收拾残局？
我大步走到高杨面前。
张筱宁“你明天清醒过来自己解决。”
高杨嘟嘟囔囔。
高杨“好的。”
我看了看墙壁上挂钟的时间，哀叹了一声。
张筱宁“哎……我的美容觉啊……”
我不满地去了二楼，这一次我保证自己没有走错房间。
临睡之前，猛然想起一个被我忽略的事。
周深……是不是也姓“周”……？
第二天一大早，被高杨一声中气十足的嚎叫声吵醒。
我连忙跑下去，却看见高杨指着自己的厨房一脸震惊。
高杨“谁把我珍藏的酒全打烂了呀？”
我一个白眼送给他。
张筱宁“我知道是谁。”
高杨“是谁？”
张筱宁“大名鼎鼎的高杨，杨儿哥啊！”
我坚定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筱宁“杨儿哥，你真醉和装醉……真是判若两人。”
高杨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唇。
高杨“我发酒疯什么样？”
我微微一笑。
张筱宁“你拉着我告白，说今生就看上了我一个，非我不娶，让我答应你。”
高杨更紧张地看着我。
高杨“我冲你告白了？”
我心里有些好奇他的反应，不过还是说了实话。
张筱宁“开玩笑的，你只是想再喝点酒，结果就没一个拿稳。”
高杨长舒一口气。
高杨“那就好。”
我看了看厨房的一片狼藉，思索了一下。
张筱宁“杨儿哥，莫玫的任务真不接啊？”
高杨“接啊，为啥不接？”
嗯？
怎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高杨一脸心疼地看向厨房的一片狼藉。
高杨“再不挣钱都没钱买酒了。”
张筱宁“……”
原来你的人设里面还有“酒鬼”这个设定吗？
高杨“而且……”
高杨话锋一转。
高杨“只需要告诉她一声，你找了多年的妹妹最后死在了瑶手上，这么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不接？”
高杨微笑地看着我，那个微笑却让我的背后猛然攀上凉意。
高杨“你怎么想让我接这个任务，该不会是因为她能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情报吧？”
我沉默不语。
高杨却是一脸云淡风轻地看着我。
高杨“有的时候，追求的越多，失去的越多。”
张筱宁“……”
张筱宁“你什么意思。”
高杨伸伸懒腰。
高杨“走吧，找莫玫啊。”
高杨“不过你真的打算让我告诉她她找了多年的妹妹已经死在瑶手里，这样的消息？”
张筱宁“我……”
我扬唇一笑。
张筱宁“为什么不这么做？”
张筱宁“莫玫和我毫无关联，我为什么要去照顾她的心情。”
高杨眼里的失望转瞬即逝。
他微微扯了扯衣领。
高杨“走吧，去找莫玫。”
走到小巷口，我靠在墙上静静地等待着莫玫。
我脑中闪过很多东西，但最后浮现在我脑海中的是莫玫那个时候的神情。
—————
莫玫“在我年幼时，我和家妹在一场动荡中失散。整整六年，我从未放弃过寻找她。”
莫玫“从岸乡到终景，从终景到灰域……甚至连最危险的深渊我都踏足过，可是依旧一无所获。”
莫玫以往清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脆弱。
莫玫“想必张大小姐是不懂我那种痛苦的……”
—————
我想起那个时候的莫玫，不免自嘲地笑了笑。
我是无法对她的经历感同身受的。我所珍视的人皆赴黄泉，连一丝微弱的希望都不曾留给我。
身边的高杨察觉到了我嘲讽的笑，颇为好奇地问我：
高杨“我没想到你如此果断，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高杨“多多少少，难道不该有些同情心？”
我目光凛然地看向高杨，一字一顿。
张筱宁“只会沉湎于过去的人，是没办法接受未来的。”
高杨目光微闪，不知道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我终于等到了莫玫。
高杨比我想象得还要直来直往，他没有犹豫地告诉了莫玫关于她妹妹的结局。
莫玫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
半晌她才微微笑起来。
莫玫“只要她死前，还活着开心就好了。”
莫玫竟然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关于我和她之间的交易，她心存感激地看着我。
莫玫“苏姓男子曾亲自来过尔摩拉，我在深渊亲眼所见。”
获得信息：[苏遇曾亲自到访尔摩拉的城市深渊。]
然后她冲我们笑着弯了弯腰，最后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和初见时身姿绰约的她不同，离别的时候，她步履蹒跚，仿佛瞬间年老了多岁。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高杨。
张筱宁“能带我去见见你妹妹嘛？”
我以为高杨会把她安葬在安静的地方，没想到是尔摩拉最具名气的花海墓园。
亚瑾的墓在众多的墓碑之间，和其他的墓碑一样普通而不显眼。
高杨想是察觉到了我的想法，他微微笑道：
高杨“都是生命，来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走时自然也没有。”
我看着鳞次栉比的墓碑建设，内心划过一丝淡淡的哀怨。
张筱宁“阿瓦隆和你们尔摩拉真的很不一样。”
张筱宁“皇室自有皇陵，长老院有专门建设的祖庙……”
张筱宁“没有地位的人，自然是一抔黄土湮灭在大地上。”
但我的父亲是个例外。
最后的那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我目光落在那个女孩的黑白照片上。
看起来十分年幼，也许才十二三岁。
张筱宁“很可爱。”
笑起来的她像个不谙世事的天使。
张筱宁“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看着亚瑾的照片，喃喃自语。
高杨的目光暗了暗。
高杨“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我听见他的话，回头看向他。
我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他轻轻地笑了笑，藏在面罩下的笑声显得有些压抑的沉闷。
高杨“有的时候觉得你戾气太重，有的时候又觉得你无欲无求。”
高杨“你一直在寻找的究竟是什么？”
我微微垂眸，不再看向他。
记忆深处那个人的模样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
那个风华正茂的前东长老路烟赴死前，回头这么对着年幼的我说：
路烟“他日你站在阿瓦隆权力巅峰的盛景该是多么璀璨夺目。”
路烟“可惜我不能亲眼目睹那样的情景了。”
路烟“你可别哭啊，笑笑。”
路烟“我的女儿，自是要碧光万丈地活下去。”
年幼的我不懂，啜泣着拉住父亲的手。
张筱宁“妈妈要去哪？她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
张安却是攥紧了我的手。
张安“笑笑，你可要记住现场所有人的脸。”
我下意识看向了四周。
那些陌生的脸上带着残忍的笑，而在那群陌生人中，我看到了苏遇。
张安“他们……是敌人。”
—————
我看着墓园，又将目光移到高杨身上。
张筱宁“我对权利其实并不渴望。”
张筱宁“也不在乎名誉。”
张筱宁“但是……”
张筱宁“我想夺回我的名字。”
我看着眼前的人目光微微一变。
因为张筱宁这个名字……是那个女人最后留给我的东西了。
张筱宁“所以……我必须在乎输赢。”
张筱宁“我只有赢了苏遇，才能洗罪，才能夺回我的名字。”
张筱宁“所以我必须赢，无路可退。”
♡第八章提示：
【路烟】：阿瓦隆路家最后的政治之光，嫁给张安，生有一女。被苏凡彬举报存有二心，企图谋害女王。后被处决。
【苏凡彬】：苏遇苏见之父，前北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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