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时节,唐家的大院总归是有点萧索了。半人高的荒草在后院肆意生长,蚱蜢时不时掩匿在草丛中哼叫两声,然而声音也终于随着秋风化在了一片凄凉中。
唐欣走进来时,惊起了一堆小飞虫。她推开古旧掉漆的木门,手袖上蹭了点灰。
自从两个月前唐晓翼偷偷瞒着家人跑到延安后,干爹气得卧床半月,摔碎了三个瓷杯,边摔边骂道:逆子!干脆死在那边别回来了!欣儿,去找城中王师傅订做一套棺材!
欣儿当时哭得惶惶,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担心她那身怀绝症的义兄真死在那边没人收尸。
整个唐家乱成一锅粥,等家里的事好不容易都安置妥当了,欣儿才想起哥哥的宅子许久没人清理,便在某日黄昏时提着灯笼过来看看。
她跨过门槛进到屋里,年久失修的梁木吱吱作响,简陋的桌案上摊着几本书,随意翻了下扉页,一行熟悉的行楷赫然跳入眼帘——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去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了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痛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 . “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子的希望。”】
欣儿抚过那些字迹,仿佛能想象到他是怎样坐在窗前慷慨激昂地写下这些文字。不然,他就不会那么一意孤行地离开了。合上书页,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把它放进抽屉里,忽然瞧见里边有一本厚厚的笔记本。
借着灯笼昏暗的灯光,她翻开了那本泛黄的笔记,一段尘封的记忆重见天日——
【XXXX年XX月XX日,我随部队驻扎在一个闭塞的村寨里。村民们都很朴实好客,过着原始自然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就是在那里,我又遇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