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逢人说话三分真七分假,你觉得他说的话可信度高吗?”深夜到访,苏云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早就料准了洛白会来一样,连家居服都没换。
“我问过助理,他说是得到上面的指示,我就是搞不明白,才会来向你求证。”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不是他服用禁药的借口。我的确有跟助理提过要提升他的工作效率,如果干得好,我会提拔他当李风吟的经纪人,也许那个助理就是因为这事,而做了手脚吧。”
“你的意思是助理撒了谎?让李风吟误认为这是公司的决定?”
“没有证据,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但出于公平,这名助理知情不报,我已经将他开除了。他去找你的时候,我就已经找过他了,所以他跟你说这些情况,估计就是不甘心,放了一个烟雾弹。”
洛白蹲在地上,有些懊恼的扒拉头发,此时此刻,他都有点分不清他们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了。
“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比电视剧里演的宫斗剧还厉害,你会被蒙骗也不奇怪,但以后可要擦亮眼睛看人,现在这个社会越是善良的人越是容易被欺负,爸爸让我照顾你,我真担心你会一时心软,被人骗了。”苏云揉揉他的头发,也跟着蹲了下来,“好啦,振作起来,现在公司就只剩你一个艺人啦。自从你去完维也纳回来,我就想给你举办巡回音乐会,毕竟你如今可是国外评定的优秀民族音乐家,国内对你开办音乐会的呼声也很高,所以在公司这么艰难的时候,也只有拜托你挺身而出了。”
“抱歉,苏云哥,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洛白有些不好意思,他实在是太容易听信别人的话了。
“傻瓜,你还年轻,阅历尚浅,不怪你。”
“那就这样决定吧,开音乐会。”洛白站起来,斗志盎然道。
苏云噗嗤一声笑了,小声说道: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洛白回到公寓的时候,才发现手机有几十通未接来电,他正预备回拨过去,便又有电话进来了。
“兔崽子,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看看我给你打多少通电话了?你再不接,我这边都打算出发了。”电话一接通就传来有人的咆哮声,看样子是真急了。
“你要出发去哪啊?”洛白将钥匙搁在桌子上,整个人嘭一下倒在沙发,听着对方的声音,浑身压抑的神经逐一松弛下来。
“去星海,去你家,不然你以为我要去哪。”贺兰靖没好气的解释。网上关于李风吟偷服禁药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前期不想给洛白添加麻烦,一直忍着没给他打电话,也是想着尽快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能抽空过去陪陪他,哪里料到工作就像是接力赛似的,一个接一个,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变得争分夺秒,他哪里还好意思开口请假,上次瞒着经纪人请假,最后还是被她发现了。尽管杜思繁没有说什么,但贺兰靖自觉理亏,对于工作上的安排能配合都会照做。
不过看到云白传媒发了公文声明,又听闻事情已经解决了,他才敢给洛白打电话,可居然一直无人接听,急的贺兰靖都要挠墙了,再打不通他就真的不管不顾直接开车去星海找。
“我没事,今天是忘记带手机出门了,所以才没接到你电话。”洛白听完后,心里暖暖的,主动解释。
“遇到棘手的事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洛白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现在的人忘记带钱包都不会忘记带手机出门,所以一定遇上了事对不对?”
很多时候洛白都觉得贺兰靖是心思非常缜密的人,他有超乎常人的细心和观察力。所以洛白一开始也没打算瞒着他,遂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末了,他还有些忐忑不安的问“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他一般不会对自己做的事带有过多的疑惑,但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你指哪方面?替他租房子还是给他10万块?”正常解约的公司哪里还会给员工分红,这笔钱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出的。
“说到底都是我带他进娱乐圈的,现在变成这样,虽然说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但我的心始终过意不去。这次看上去像是在帮他,实际上是我自己想求个心安理得。”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做的已经够好的了,这原本也不关你的事。”贺兰靖声音里难得严肃,“不过,我的宝贝啊!有句话苏云还是说对了,职场上的勾心斗角永远比宫斗剧还厉害。我不希望你受伤。”
“不会了,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我明白的。”洛白想了想,忽然有点抱歉道:“不过可能要委屈你一下了。”
“啥意思?”
“原本给你准备的零花钱没有了。”
“那没事,反正我平日里吃穿都在剧组,没什么花销。等会?!你说零花钱?该不会那10万块是要给我的?”贺兰靖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不是说没关系嘛!”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贺兰靖咬咬牙,尽可能压低嗓音,“宝贝,下次这么重大的事情,可不可以先跟我商量一下?”
“情况特殊嘛!脑子一热就说出口了。”洛白卖乖道,“好嘛,下个月我允许你不用上缴了,留点钱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好不好?”
“那你下次脑子一热,把我卖出去了怎么办?”贺兰靖酸溜溜的说道。
“不会的。”洛白认真的摇摇头,虽然没人看到。“我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卖出去呢?”
“这还差不多!”贺兰靖对这话很是受用,登时也不介意没了零花钱的事。
有时候偶尔说说俏皮话,撒撒娇,还蛮好用的。洛白就发现每次他这样瞎撩的时候,贺兰靖都特别好说话。他趁机转移了话题,将筹备国内巡演的消息告诉了贺兰靖。
苏云还真是非常有商业头脑,他所做的决定长远看来才是对公司最有利的,如今洛白名气正盛,此时开展音乐会巡演,将会大大盖过旗下艺人服用禁药的新闻,这一关就算是过去了。
只是洛白能帮李风吟一时,可帮不了他一辈子,难不成要一直这样在背后养着他吗?
关于贺兰靖的担忧,洛白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稳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解决。
而且洛白心底还残存一丝隐忧,他始终不理解苏云在这件事上的反应,对比自己的慌乱,他显得太过平静了,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事情会发生一样。他没有这事告诉贺兰靖,毕竟这些都只是他的怀疑,没有任何证据证实他是故意这样做,毕竟他们也是无冤无仇,苏云没有必要这样去针对一个公司员工,也许是苏云经历的事情比他多,所以处理起事情来才会显得游刃有余吧。
事情一旦发酵,再想压下去,不是那么容易的。李风吟的事件影响太大,许多非营销号的热心网友开始暗自调查这件事,这里面还包括有洛白的粉丝,本着不冤枉任何一个的原则,要还大众一个真相。
就在洛白公布巡演消息的当天晚上,匿名小号【爱的自杀】又曝出李风吟昔日所在乐队主唱手柳永自杀身亡的事件,对方还将两件事做了对比,发现这个乐队真是命途多舛,大主唱被人下毒导致声带撕裂,再无法唱歌,唱片公司见风使舵,专捧李风吟,可人气越来越低,最终将这个乐队解散,李风吟也因此下落不明。大众没有想起来这件事,一是因为当初这个乐队将红未红,就解散了,所以留给人们的印象几乎等于零;二是李风吟相貌有所变化,应该是整过容,因此就更不会有人联想起来了,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匿名小号【爱的自杀】最后问了一句话:恶人终有恶人磨,人贱自有天收。
这已经不是内涵了,这是直接挑明当初主唱柳永的声带撕裂是他害的。
当年查不到证据指控他,不代表他就是无辜的。人在做,天在看,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总有一天时候会到的。
这个【爱的自杀】应该是柳永的狂热粉丝,帖子的字里行间满是对已故主唱大人的倾慕与赞美之词,夸他是创作鬼才,灵魂歌手。若没有自杀,他如今应该会成为流行乐坛的领军人物,只可惜天妒英才,一切都成了空幻泡沫。
洛白一开门,就有一抹人影冲了进来,方才狂按门铃的人竟然是李风吟。
他都还没有去找苏云求证这件事,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李风吟手里还拿着手机,将帖子里的内容截图一一划给洛白看,用喑哑的声音嘶吼着:给我一笔钱,我要马上离开这里。
洛白远远站在门边,看着李风吟如同斗败的公鸡,张牙舞爪的向他要钱,还出言威胁,不帮他大不了一起死。
“这帖子写的都是真的?”洛白淡淡问道。
“别给我假惺惺了,这不是你让人查我的吗?我现在已经身败名裂了,你不让我走,我……我就在这里跟你同归于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尖刀指向洛白。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跟你无冤无仇,我干嘛要找人查你,你先把刀放下,冷静一点。”洛白微微退了一步,大敌当前,也只能强压住内心的慌乱,稳住他的情绪。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就是要钱,你既然帮了我,就帮到底,给我500万,我永远不会在你面前出现。”
“我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你现在能去哪里?你先把刀放下。”
“我不,我就要钱。你不给,我就杀了你。”
“你杀了我,就更没有人为你筹钱了,我可以帮你筹到这笔钱,但是你要老老实实告诉我,当年是不是你下毒害了柳永。”
哐当,尖刀掉落,李风吟抱着脑袋,语无伦次,“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当时明明我更适合当主唱,许多歌词都是我写的,凭什么,凭什么公司要单独去捧红他?如果不除掉他,被解约的就会是我。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对你的兄弟下毒?”
“我只是想让他唱不了歌而已,谁知道……谁知道他会自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现在我已经得到惩罚了,这还不够吗?”
有太多的画面,在洛白脑海里翻腾,他几乎有点站不住脚,“好,我现在就去给你取钱,拿了这笔钱之后,你走得越远越好。”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李风吟捡起尖刀,哆哆嗦嗦的贴近洛白,可刚一走到公寓楼下,洛白便猛地停下,后头的人没收住脚,狠狠撞了一把,两人都踉跄一番,洛白还没有开口,李风吟便惊恐的嘶吼:“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