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寒冬,洛王府热闹融融,主人们一桌,丫鬟家丁们坐了两桌。
管家领着下人们走过来向洛白敬酒。
洛白站起来示意:这一年大家都辛苦了,我平常不怎么在府里,大小事务全依仗厉总管还有大家,我在这里敬大家一杯,今晚是家宴,大家可以尽情的吃,尽情的喝,不必拘束。
贺兰靖坐在一旁,目光痴迷的望着他的小公子。眼神里有一种吾家男儿终养成的骄傲感。
他不再是当初离开永川时什么都不懂的六王子了。如今的他,遭遇过暗杀,冤狱,洪灾,沙场血战,是堂堂正正,名副其实的东海王了。
“饭菜不合胃口?我命人给你端些热汤来。”洛白见他几乎没动过筷子,担忧道。
“不用。”贺兰靖拉着他坐下,“我看着你就好了。”
主人桌就他们两个人,这番话说的很轻,却让洛白红了耳朵。
“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害臊。”
“全王府的人都知道我是公子的人了,还有什么好介意的。”他们同居一室,共进共出,下人们早就看出来了,又何必再遮遮掩掩呢?
“好了,吃饭,别盯着我。”洛白受不住那抹直勾勾盯着自己的眼神,伸手推推他的脸。
“公子,我想喝鱼汤。”贺兰靖努努嘴巴,示意桌角的鱼汤。
洛白想也不想,就给他盛了一碗:“当心烫。”
让赶来想要伺候的丫鬟们看的面红耳赤。
“你们该吃吃该喝喝,这有我便成。”洛白也不扭捏,直接打发了去。
下人们交头接耳的嘻嘻笑,倒也不敢再过来。
贺兰靖被伺候的特别爽,若不是念在人太多,真想让公子喂自己,当然只能是想一想,若真提出来,估计会被公子一脚踹到外面去。
他低头小心喝着鱼汤,一旁的洛白时不时看着他,担心碗里菜少了,时不时添些。
晚宴的菜品都是他命下人准备的,无论哪一道都具有补血一大功效,不怕他的血补不回来。
贺兰靖本想多吃些,无奈胃口不好,仅吃得下鱼汤,洛白见状,将整一盆鱼汤都放到他跟前。
惹得贺兰靖嘲讽:公子当我是水缸呐?
喝下这大盆鱼汤,他不得撑死。
“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别饿着。”洛白见他吃不了别的东西,心里就已经很疼了,根本不理会他的荤话,“一会吃完,咱们去院子里点花灯,听管家说这是东海一带最好玩的事情。”
话说间,空中已经冉冉升起无数盏花灯了,那些吃完年夜饭的老百姓,纷纷点起了自家花灯向天祈福。
贺兰靖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说道:“现在就去吧,晚了天都要被别人的花灯挤满了。”
下人们在院子里准备好花灯,他们当中只有厉管家会写字,于是便央求着管家为自己或家人写下祝福。洛白和贺兰靖站在人形高的花灯前,两人手里都拿着上好墨的笔。
“一人写一边,不许偷看。”洛白如是说道。
贺兰靖点点头,顺从的走到对面,开始下笔。
透过白布的影子,可以看得出他写的很认真。
洛白想了想,也不甘于人后,提笔写下:月有灵兮月如钩;心悦君兮君不知。
贺兰靖写的是:两情相悦有时尽,地老天荒无绝期。
当花灯缓缓升起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彼此写的诗句。
洛白看着贺兰靖,微微一笑,那笑容暖入春风,瞬间驱赶了寒意,让人心下柔情万千,不可思议。
从开春到上元节之前,人们都是休沐在家,不事生产的。
贺兰靖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好好静养。
洛白为了陪伴他,也将一摞摞书籍搬到了卧室,过起了名副其实的夫夫同居生活。
而渝州城少城主的飞鸽传书也在三日后到达。
那只降落在窗台的白鸽惊醒了浅眠的贺兰靖,只见洛白从鸽子的脚桶处拿出一蚕丝小卷,轻轻摊开细看,浓眉微皱,很是不安。
“何事?”贺兰靖侧躺着问道。
“朝廷想要培育优良战马,可少城主回信说如今荒漠野马足迹消失了。”洛白坐回到他身边:我本想托少城主寻得几匹良马送到京城,如今看来怕是有麻烦了。
野马群消失可以有多种因素,一是被附近的蛮夷民族劫走,当做备用军马;二是遭遇狼群袭击,伤亡惨重;三是突发疾病,种群消亡。洛白最担心的便是出现第三种情况。
“公子莫慌,如今荒漠积雪重重,马群估计是藏起来过冬了,待春雪化尽再指派马农去寻,定能找到。”贺兰靖安慰道。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洛白点点头,只是贺兰靖不满他背着自己跟渝州城有书信来往。
“你跟那少城主常常有书信往来?”之前在渝州城就看那个嚣张跋扈的家伙不顺眼。
“东海城跟渝州城本就是盟友,我们有书信往来是很正常的事情。”洛白本可不解释的,但不愿惹贺兰靖多疑,仍旧耐心安抚。
所幸贺兰靖也不是不依不饶的性子,虽不悦,但却没有再纠结,而是说:“日后这事你要让我知道,还有战马的事情,不可以瞒着我。”
“我这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大夫叮嘱过,要让你安心静养,我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烦着你,你要真想知道,那就快点好起来。如若不然,我还是会瞒着你的。”
贺兰靖听得这番话,当场气着了:“赶紧让丫鬟把药给我端来,不管多苦我都喝了。”
洛白在一旁捧腹大笑,以往都是他被贺兰靖欺负的份,如今可以欺负欺负他,洛白觉得自己终于翻身为王了,心下好不得意。
“你等着,等我好了,定会跟公子好好讨回这笔债。”贺兰靖硬灌着苦到极点的药,边说道。
“在你好之前,还是乖乖听我的话吧。”洛白不怕死的添油加醋。
又把贺兰靖气的锤床的模样真是好笑又好心疼。
屋子外头仍旧刮着呼呼寒风,可却挤不进这温暖的屋内,偶尔闯入的一丝寒气,不过是为暖阁添加一丝凉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