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把隔板放下来。”严浩翔低声吩咐了一句,正在开车的贺峻霖不知按了什么,前后座之间便落下了厚厚的隔板。何朝朝的表情变了变,心里知道他大概是不想让贺峻霖看见自己低声下气哄女人的样子,低笑一声,微抬着下巴看他:“严浩翔,你花样挺多啊。”
这话是讽刺,但因为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所以也带了点娇嗔。严浩翔揽着她的腰把她带进自己怀里,那样柔弱无骨的身子被抱紧了,心里才有了满足和慰藉:“花样不多怎么降住你?”
“你这是为了我?”何朝朝在那厚厚的隔板上敲了两下,“这么专业的装备,你得是跟多少人在这里快活过?”
她抬着下巴咄咄逼人的小样让严浩翔发出轻笑,手掌贴着她的腰,他靠近她的耳朵:“怎么,小太阳想试试车#*震?”
她身上的幽香让他有点口干舌燥,偏偏她还要躲着他的触碰嘴上不饶人:“谁要跟你……,这车后座上都不一定躺过多少女人了。”
严浩翔一手握住她的两个手腕,将它们举高贴在车玻璃上。何朝朝被迫弓起身体,被他掌控着动弹不得。他伸手去解她的…………嘴唇胡乱落在她唇角和脖颈,含糊不清的解释:“……没有,你是第一个……”
何朝朝回到学校是在第二天,严浩翔依言亲自开车送她回来。校园里还没有正式开学,三三两两提前回来的学生正搭伴去超市买生活用品。贺峻霖没来,严浩翔开的就是自己那辆劳斯莱斯,何朝朝站在车前,他坐在驾驶室里冲她挥手:“每周至少回鼓楼两次。”
“要是我回去的时候你正好不在呢?”何朝朝眨眨眼,风把她的长发吹的乱糟糟的。严浩翔被她提醒,想起什么似的把她包里的手机翻出来:“我都忘了把我的电话给你。”
一串陌生的数字,她以后再也不用通过贺峻霖的号码才能找到他。何朝朝心里揣测着这大概是他的私人号码,却又不敢确定是不是唯一号码。伸手把头发夹到耳后,何朝朝撑着车窗靠近了看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该不会你有好几个电话,这个号码标注着‘朝朝’,其他的号码又标了别的女人名字吧?”
“不会。”严浩翔伸手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捏了一把,距离太近,不做点什么似乎就辜负了这样的好天气。他往前探了探身子,手掌固定住她的后颈,闭眼含住她微凉的唇。何朝朝身子一僵,他的舌尖刚刚渡过来,她就挣扎着站直了:“你疯了吧,这是我学校。”
正是宿舍楼下,来来回回难免有认识的熟面孔。个人偏头就看见某个同班女生正往这边看,见她转头,那女生慌乱的把目光移开。她的心里一沉,低头看向严浩翔时勉强压着那种被当做异类的难受:“好啦,你回去吧。”
严浩翔笑笑,她属于女孩子的那种敏感脆弱他是不懂的,自然看不出她刚刚眼神里的茫然无措。只是从表情上多少能透出点端倪,虽然不明白她怎么忽然之间就不开心了,严浩翔还是笑着点点头:“你进去吧,我看着你。”
何朝朝抿了抿唇,转身时带了点逃离的味道。
她的身影走出没几步,严浩翔忽然看见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说笑着走过来,怀里捧着崭新的一摞书本,背后还挂着个小提琴袋子。他记起那时候也是在这个地方,何朝朝打开琴盒,那把二手的小提琴泛着老旧的灰,可能音都调不准。他怎么忘了,这是开学,开学一定是开销很大的时候,而他就这么把她送回来了。
打开车门,严浩翔快走几步,朝着那个背影喊了声“朝朝。”
没想到他会追过来,何朝朝回头时眼神有些惊慌:“……怎么了?”
刚刚说笑的几个女生转眼就走到了楼下,走在前面的一个对着何朝朝招了招手,目光却落在了严浩翔身上。他淡淡地看了那些女生一眼,二十岁上下的年纪,都是花朵一样,这么一对比,何朝朝虽然长着张冷清的面孔,却更显娇艳。
低下头,严浩翔掏出自己的皮夹,从里面抽了张卡出来:“拿去买个好点的小提琴,想报什么班就去报,我看那些女孩拿的是新书,你也去买新的,别买别人用过的二手教材。”
最后面的女生眼神扫过了那张卡,何朝朝有些局促,犹豫着不肯接:“……不用,我上学期的奖学金快发了,手里的钱还够。”
“还够就是不多。”严浩翔把她的手扯过来,将卡塞进她的掌心:“拿我的钱,有什么觉得过意不去的?”
何朝朝怔了怔,原本打算推脱的手僵在半空,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是啊,她是他的人,拿了他的钱好像天经地义。她却只能想到昨晚她被他压在沙发上细密的亲吻,想到他吻着她的伤疤说这里是我的。心揪在一起,那张卡仿佛是带了点别的意思,让她苦不堪言,只能干涩地应了声:“嗯。”
见她温顺,荆复洲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脑袋,知道她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亲密,他又嘱咐了几句,转身上车。劳斯莱斯离开校园,偶尔有几个人投去好奇的目光,这样的车在这里基本不常见,他们都还是勤俭的穷学生。
低下头,何朝朝往宿舍楼里走。
室友们都还没回来,何朝朝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手里那张卡。因为刚刚的几分钟,她的手心里都是汗。把卡丢在桌上,何朝朝起身去水房洗手。
有女生站在那里洗水果,看到何朝朝走进来,她笑了笑,把一个洗好的苹果递过去:“朝朝你也回来得这么早啊?吃苹果吗,刚买的很甜。”
何朝朝摇摇头,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不用了。”
“对了,刚刚楼下那个男人好帅啊,不过看着比咱们大蛮多的,是你哥吗?”女生眨眨眼,语气看似漫不经心。何朝朝知道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话,洗手液在掌心被揉搓出了泡沫,她低着头,专心地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地回答了一句“不是”。
虽然没有明说,但班里基本都知道何朝朝是孤儿,哪里来的哥哥。女生的眼睛瞪大了,有点兴奋地靠近了一些:“我就知道,是你男朋友对吧?”
打开水龙头,泡沫被带走。何朝朝想起自己高中的时候也被同学问起过,有没有男朋友。那时候她什么都不能说,只是笃定而骄傲地仰着脸,说你们懂什么,我喜欢的人是很厉害的,以后的某一天他会成为一个大英雄。
那时候她说的是马嘉祺,即便是在现在,她也依旧觉得,马嘉祺才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搓着手,何朝朝舔舔嘴唇,明知道这样说会带来什么,却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男朋友。”
女生一愣,有点尴尬地换了个话题。离开水房时何朝朝看见她小跑着的脚步,睡裙穿在身上也随着她的步子晃晃荡荡的,大概迫不及待要回宿舍去跟人们分享她的重大发现。
何朝朝在楼下拿了一个男人的钱。那个男人却不是何朝朝的男朋友。
心里像是被带走了什么东西,空荡荡的。大概是因为刚刚开学,宿舍楼里的声控灯有些没修好,何朝朝原本是站在宿舍门口晾衣服的,远处的灯暗着,再回头时身边却忽然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银白色高跟鞋,那款式她路过百货商店时在橱窗里看过,价格不菲。
抬头,何朝朝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衣服,在一片清晰的滴滴答答的水声里跟兰晓对视。
兰晓一声的名牌,想必找到了新的金主,日子过得不错。她也没意识到会在这里遇见安愿,那时候的某个早晨,她还趾高气扬的对何朝朝说着“我也未必瞧得起你”。何朝朝低头把衣服拧好,挂到晾衣绳上,然后打开了宿舍的门。
“我回来把东西搬走。”兰晓说着迈进去,安愿跟在后面,门虚掩着没有关严。屋里很静,连白炽灯发出的轻微的声音都被放大了无数倍,何朝朝沉默着收拾自己的东西,听到背后的兰晓问了句:“何朝朝,你现在心里是不是更瞧不起我了?”
没有回头,何朝朝把桌上那张卡收进自己的包里,声音带着苦笑:“你不也是么?”
“我没想到,严浩翔会让我们走。”兰晓叹了口气:“我后来都听说了,现在他身边的人都在传,鼓楼是何朝朝一个人的鼓楼。”
何朝朝没做声,在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兰晓一件一件的收着自己的衣服,也许是何朝朝的平静刺激了她,她忽然低下头,哽咽着把自己的箱子拉好,双手捂住自己的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朝朝,我们这么年轻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凄楚,再抬头时脸上遍布泪痕:“我上大学的时候,跟我爸说等我有出息了就回去,村里的人都以为我真是要变成凤凰了,可谁也不知道我邮回去的钱都是陪男人睡觉挣来的……”兰晓抹了把脸,化的精致的妆被她蹭花了,不知是眼线还是睫毛膏让她的左脸黑了一块,狼狈至极:“我也想好好把学上完,可是音乐系学完了有什么用呢?谁能真正成歌唱家?我连学费都拿不出来,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好在那些男人...
今晚是涛子从泰国回来的日子,何朝朝无意间听见过严浩翔和贺峻霖聊天,用的一些词大多是黑话,她估摸着猜了一阵子,也只模糊地觉得涛子可能把事情办得很漂亮。严浩翔说这些的时候还是会避开她,即便有时候她不小心听到了,也多是听不懂的。
晚上的饭局,据说是为了给涛子接风洗尘。
薛老不在了以后,会所里很久不曾这么热闹。何朝朝挽着严浩翔的胳膊,看见一张张陌生面孔。任何事都有盼头,她看见好几个人都是在马嘉祺的笔记本里出现过的,谁说那些流言蜚语让人委屈,事情总归还是有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