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照片不知道会被那个泼辣的女人传到什么地方去。也许是校长办公室,也许是教育局,或者她直接找媒体曝光,不管哪种情况,她的未来都会因为这张照片而抹上污点,更惨一点,说不定会直接毁掉我的未来,然后教师生涯到此结束。
这么想着,我觉得有点儿想吐。
我冲出办公室的门,身后的人叫嚷着跟上来,正好看见我扶着栏杆半弯着腰,腰已经快直不起来了,我硬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娇弱可期。
地上全是我吐出的血,跟水泥地上的灰尘掺在一起有些恶心。
我抬头看他们慌慌张张的冲了出来,没忍住就想笑。
满嘴的血配上纸白色的脸,应该很好玩儿。
他们试探着要过来,我忙别开脸,藏起泛红的眼眶:“我可警告你们别过来,我有艾滋。”
女人怒骂着瞬间躲远了,教导主任也慌乱地退后,我扭回脸,却突然发现陶唯面色惊恐地抚上自己的嘴唇。
她在害怕。
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随后皱起眉头,显露出我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神情。
那种表情啊,在我看来大概是恶心掺杂着害怕的,一种很复杂的表情。
我努力故作轻松地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静静地盯着她。
她慌乱地扭开头,几欲要哭出来。
“快滚。”我开口了,声音沙哑得我都不敢认。
他们三人和其他一些凑在旁边看热闹的老师一股脑全走了,像躲避什么罗刹恶鬼。
我抬头使劲眨眼睛,可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没出息。
可心脏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一样,尖锐又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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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臻走了,不知道去了哪儿,像五年前搬家一样走得干干脆脆,消失的干干净净,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像没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陶唯担心着去医院检查,最后被医生笑着劝慰:“接吻是不会感染的。感染艾滋的途径只有母婴传播,血液传播和性传播,别担心。”
陶唯确实是害怕了,她从小就很惜命。
她以前觉得愿意豁出命去爱秦臻,可真正到了两者抉择的时候,她还是选择了撇下秦臻。
秦臻能留下的一切印记都被新校长抹杀得干干净净,安抚了所有家长的心,同学们也像她不曾来过一样。
有男孩子给陶唯递小纸条,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全盘拒绝,而是尽数收下。
她记得以前秦臻也有很多男生送的小纸条,就是最后辍学了。
陶唯一边慢慢走上楼梯一边拆开男生递给她的情书,好笑地看着这些不知从哪里摘抄来的尬人情话。
准备扔掉信封的时候,陶唯突然摸到里面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扔掉信纸,掏出那颗糖。
是颗玉米硬糖。
陶唯正好走到家门口,想了半晌,是啊,玉米糖,是秦臻从前就一直喜欢的糖。然后她把糖扔在了地上,脚踏过去发出“咔啦咔啦”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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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唯和秦臻,此生再未曾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