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长!我饿了!”薛洋两腿很不雅观地岔开，两手卡在中间抓着板凳摇晃着。
而在庭院中擦剑的晓星尘似是不觉已快正午了，闻言流露了些茫然：“今日……好似没去买菜。”
薛洋闻言停下了动作，愣愣盯着晓星尘，仿佛要透过那条白绫看见晓星尘从前那双明亮的眼。
好半晌，故作叹气：“果然还是饿的不得了了，道长道长，我陪你去买菜吧。”
晓星尘似是剑还没擦完，有些为难道：“你若要去，便自己去如何？”
薛洋将手朝桌子上一撑，好整以暇地看着，带了调笑说了句：“今天应是道长买菜吧……”
闻言，晓星尘只好收了剑，温柔笑了笑，却又带了些歉意，随薛洋拿着菜篮走了出去。
阿菁却警觉扑了过来：“道长道长!我随你们一起去!”
薛洋眉间突显戾气，啧了一声：这丫头嘴又碎又毒，迟早坏事。
可是，晓星尘竟回绝了阿菁，唤道：“阿菁乖，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待我回来了，多给你颗糖吃。”
话音未落，薛洋便嚷了起来：“道长可不能偏心!”
晓星尘笑笑，不置可否。
/
薛洋拿着菜篮子，吊儿郎当地跟在晓星尘后面，嘴角上扬，似是遇见了极开心的事。
可却突然一顿。
因晓星尘也突地停下了。
薛洋的笑僵在嘴角：“怎、怎地了？”下一刻却眼中瞳孔猛地收缩。
走在前面的晓星尘慢慢转身，唤了他句：“薛洋。”
似是苟且偷来的美梦被人打碎，糖碎了，只剩下苦。
/
不过一瞬，薛洋便恢复了常态，迎着自己喉间没擦完的霜华近了一步，晓星尘便退了一步。
再进，
再退，
再进，
再退。
晓星尘似是没了法子：“你……”
“道长不是要杀我吗？”仿佛已见怪不怪，薛洋的眸子里溢满了嘲斥，“杀便是了，道长开心，我便开心。”
“谁说我杀了你便会开心。”
薛洋好笑地端详着霜华上的剑纹，“报仇，解恨。”
晓星尘摇了摇头：“疼在你身上，我亦不知有多疼，多痛苦，又何来报仇，何来解恨。”言闭，似是憋不住笑，强忍着收了霜华，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包糖：“收好，莫让阿菁看见，要闹的。”
察觉薛洋有些征愣，又道：“莫再变着声音说话了，你原本的声音……好听。”
薛洋愣愣看着手里的糖，心里似是划开了一块，不染仇恨，不染狠戾。
“道长。”声音竟是难得的有些颤抖。“你……？”
“不怨。”
薛洋便有笑了起来，笑的眯起了眼，笑的眼旁烁然。
那日的午饭，喝的糯米粥，很甜很甜的那种。
/
薛洋看着被蓝忘机斩落的左臂，意识渐渐模糊。
一条手臂罢了，我受了那样多的伤，照样死不了，薛洋心道。
可力气却都是渐渐涣散了。
薛洋清醒了些，想起那自己做了百十次的梦境，不禁笑了起来。
晓星尘，你若真的不怨我，该有多好。
晓星尘，我其实，是有些喜欢你的。
晓星尘，我好似是，很喜欢你的。
晓星尘，你给的糖，都尤为甜。
晓星尘，你为何要为了天下人弃我呢。
晓星尘，我作恶多端，可却也从没真真正正动过你。
晓星尘，如若可以，我也不愿做着恶人。
晓星尘，是世道容不下我，并非我容不下世道。
晓星尘，我为何没动宋子琛的眼，不过是它们太亮。
晓星尘，你可不可以不要回来了。
毕竟，我就要来找你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