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会儿,萧睿便由禁卫军押着回到了睿王府,开始了为期三个月的府禁生活。他知道,现下这个情况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的了,可苦的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些谋士们。
那些谋士在得知自己将被流放到南陲的时候,一个个都哭着向萧睿求情,南陲是什么地方,他们心里都清楚,那是有命去没命回来的地方啊,那里常年沼气盛行,当地人都个个活的如履薄冰的,他们这些外地人去了那还有活命嘛。
安平之此刻也心如死灰,他没想到,自己被泰王拒绝后,本想着投奔睿王,且已在睿王身边获得了一些好感,可没想到现在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安平之没有向萧睿求情,经于此,他算是看明白,萧睿这个人不会成为最终的赢家。他安平之今日能有此结果是自己识人不清、技艺不精,怨不得旁人。安平之重新束了束头发,然后平静的走到衙差面前,毫无波澜的看着衙差在自己手上和脚上扣上镣铐。他坚定的走了出去,不过是死而已。
晏殊下朝后便直接来到文彦的别庄接自己的妻子和岳丈,文彦看见晏殊像是一副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
晏殊想说没有,但说出口的话仍是将朝堂之上萧瑾为萧睿求情以及昨夜萧瑾将萧睿致命证据送到自己手中一事说了出来。
文彦听着倒是觉得没什么,“这很正常,从而也说明这端王殿下是聪明的,他明白圣上并不是真的想严惩萧睿,只是想给萧睿一个警醒,让他以后安生活着罢了。给圣上一个台阶,又卖萧睿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说完,文彦拍了怕晏殊的肩膀,“别天天抱着你那些书死读,要多想。吃了午饭再回去吧,我这别庄的菜色还是不错的。”
晏殊听着点点头,本来他比文彦还大个五六岁,可现下看来自己像是一个听着老夫子谆谆教诲的学童。
眼下,王小翠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再有一月不到的时日,怕就要临盆了。
“回府后,你把心思多放在你娘子身上,朝堂的事情能多放放就多放放,等孩子平安出生为好。”听着文彦的话晏殊点头。
回松苑的路上,解童向文彦汇报了一些他不在京都时所发生的事情。
“之前,寒风所说的松苑被人秘密监视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是端王的人,至于有什么目的,现在还不好说。”
文彦看着解童哦了一声,他想起自己在金州府衙后院的那间屋子里所看到的场景,自己趴在端王身上,用着极尽妩媚的声调,想到这里,文彦的脸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
解童没有发现这一点,他接着说自己的事情:“烟雨阁雅风的底细已经查出来了,他是车师三皇子,从我们截获他发往车师的信函上来看,他来京都好像是为了找人,至于找什么人,信中一直没有明说。”
“有意思,一个车师的三皇子竟然在大晋的京都委身做一个小倌,若是车师的老国王知道了,岂不当场会气死。”文彦笑着说道。
解童则摇了摇头,“车师老国王这会儿就算不知道也会被气个半死,据梅庄在车师的探子回报,说车师国内现在一片动乱,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争太子之位好等老国王宾天后顺利继承大统而争的不可开交,车师国内现在是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哪一方面没对上大皇子和二皇子的胃口而招来杀祸。”
文彦一听更觉得不可思议,“那车师国内现在都这样了,这个三皇子还有心待在大晋找人,这心是有多大,你可查出来他那信是写给谁的。”
“车师大皇子。”
文彦点头没有说话,这个雅风,可不像是个好人啊。
“你京都分部也需要在京都有一个明着的据点,总是这样暗着来也不行,你想办法将烟雨阁盘下来,这样以后办事也活络些。酒楼茶楼也够多了,我们就算再弄一个也吸引不了什么人来。”
解童会意便记下了这件事。
一回相府,下人们就来禀报,说端王来了,这会儿正在松苑等候。
文彦一听也觉得好奇,这端王突然来做什么,自己近来好像并未与端王发生过什么交集,难道说解童在查事的时候被端王发现了,想着文彦看了解童一眼。
两个人走到松苑的时候发现萧瑾并没有进松苑,而是和莫北站在门口。
文彦上前行了一礼,“端王殿下,怎么不在院内等候,虽已入春,但仍有些凉意,吹久了怕是不适。”
萧瑾见了忙扶住文彦,“你见我,无需行礼,你不在院内,我若冒然进去,怕是不好。”
文彦倒是没有想到萧瑾是这样想的,现下对萧瑾新生了一些好感,但又因为之前金州的事情,眼下见着萧瑾,他总不自觉的就有些脸红。
“端王殿下今日过来,可有何事?”
萧瑾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阿彦,听闻阿彦此次去了金州,一切可还好。”
文彦笑了笑,“一切都还好的,并没有发生什么棘手的事情。”
“嗯,阿彦,三日后是我生辰,我想请阿彦和解童到府上一聚,我还请了别人的,阿彦无需担心。”说着萧瑾从怀中拿出了贴子,贴子很简单,相比于之前顾承洲送来的老王妃生辰贴,这就显得有些看不过眼了。
文彦不是很想去,但他现下看萧瑾,总觉得像是带着有色眼镜一般,看萧瑾浑身上下处处都透露着一丝可怜劲儿。
最终,文彦还是点了点头:“那好,贴子我收下了,三日后我和解童准时过去。”
听文彦这么说,萧瑾心下也是一喜,他今年的生辰只是个小范围的,他在朝堂并没有什么权势,他办这个生辰一来是想和旧部一起聚聚,二来也是想借这个机会见一见文彦,但他也不能肯定文彦会不会来,今日一来,他也就抱着试试看的运气,若真被拒绝了,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只是心下难免会有些失落罢了。
聊了几句之后,解童端了碗药过来,“公子,你该喝药了,你去了金州一个月,药怕是一口没有喝吧。”
文彦看着眼前的药碗,顿时眉头紧皱,他乞求的看着解童,“这个药我可以不喝吗,我觉得我身体都好了,这次去金州也没见有什么问题。”
解童摇了摇头,不给任何商量的余地。
萧瑾身旁的莫北看着文彦面前的药碗,心下却也不知怎的就开口说:“文公子是病了吗?”
文彦听着抬头看了看他,缓后点点头,“是的,病了一年多了,听解童说,这药我也喝了快一年了。”
莫北点了点头,他从怀里掏出一颗糖纸包着的蜜饯放在了桌上,这颗蜜饯还是林长青之前给自己的,自从郴州一别回到京都后,林长青总会时不时的找理由来与自己一起喝两杯,每次结束都会给自己一些蜜饯或者其他的一些小零食,莫北对这些不是很热衷,他想不收,但是林长青坚持,无奈之后他收下,旁的都分给了一起的兄弟们,自己则留下了蜜饯。
文彦看着糖纸包裹着的蜜饯,觉得还真是精致,“童童,莫侍卫这颗蜜饯可比你包裹的要精致多了,你看着每一处的折叠都是用心的,不像你的,就直接拿个纸揉巴揉巴就拿给我了。”
一旁的萧瑾和解童自也是发现了这颗蜜饯的不同之处,他俩一同看向了莫北,眼神中似乎都在透露着警示,似是在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北急忙吓得后退两步解释道:“这是林侍卫给我的,我看文公子喝药,以为没有蜜饯,所以就拿出来了。”
萧瑾这才转移过眼神,放过了莫北,可随后文彦发出的一声“这蜜饯真甜,好吃”则又让萧瑾心中顿时不舒服,他想着,回去了自己也要给文彦包一大盒子蜜饯,让文彦以后只吃自己准备的。
没聊多长时间,萧瑾便离开了,他今日来的事情已经办妥,时间待长了,被有心人看到了也不好。
莫北一路跟着萧瑾回府,总能感受到自家王爷今日似乎有些低气压,回到书房后,萧瑾第一时间就让人准备上好的蜜饯以及精致的糖纸,并叫来了府上的嬷嬷,自己也要学着给文彦包蜜饯。
莫北看着自家爷也如此有心对待文小公子,心下觉得这爷算是开窍了。这一年多来,他总是能时不时的梦见那日在阴夜门的场景,文彦站在院中大杀四方,俨然像一个魔鬼。他记得有一次和林长青喝酒喝醉了,他嘟哝着问林长青,一个人是爱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为之成魔,想来那应该是爱之深切吧。
只可惜,文小公子现下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事情,这会儿让他家爷主动一些也是好的,这世间所有至美的都不会那么容易就会获得,一定是自己百般得来的才会去更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