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ver】海峡对岸

“海峡对岸的那个人是我最讨厌的人。”

自亚瑟与弗朗西斯相识以来，或者说自他们诞生以来，这句话就常常被他们挂在嘴边。在草原莽莽的时代，亚瑟口中的弗朗西斯是“爱炫耀的混蛋”，而弗朗西斯则回敬之“岛上的野蛮小子”。

但这不妨碍他们创造灿烂的文化，在历史的舞台上表演，随着时代的车轮一路向前。于是弗朗西斯不仅只是拥有大陆的丰腴富有，而亚瑟也早已不是野蛮的岛上居民。

“嘿亚瑟，好久不见！都一百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老土！”身着华丽衣饰的弗朗西斯在亚瑟面前晃来晃去，强迫他欣赏自己的衣服。“看，看我多么华丽！”

“滚开啊混蛋，你衣服上的宝石快把我晃瞎了！”亚瑟不吃那套，转身使弗朗西斯离开自己的视野。弗朗西斯不满地撇撇嘴，双臂交叠于胸前开始嘲讽：“小亚瑟总是不能欣赏到真正的美丽——这样是永远无法走在时尚前沿的，瞧瞧你自己！”

“我没兴趣！”亚瑟面对着池塘，盯着池塘中心，故意不去看水中弗朗西斯波澜的倒影，却发现那个倒影始终在自己的余光中摇晃，这使他越来越烦躁。他用力丢了一块石头砸向那个倒影，水花溅得很高。

“嘿你干什么！哥哥我华丽的衣服……”弗朗西斯捏着被打湿的一大片衣角，发出了一声哀叹。他瞥了一眼仍对着池塘发呆的亚瑟，轻笑了一声，然后挥挥手离开。他并不在意亚瑟有没有注意到他的告别。

池塘中那个令人烦躁的身影消失了，亚瑟目视着水上的涟漪变换着荡漾，终于还是显得有些失落。

“我才没有在意那个家伙说的话！”他又丢了一块石头，让自己映在池塘中的倒影破碎掉，不等它再次重组就跑开了。

“有时我挺郁闷的，为什么我们之间隔得那么近。”弗朗西斯深处两手比划着，“34千米而已，动动手指就跨过去了。”

“这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跑来我家的理由……”不等亚瑟说完，弗朗西斯自顾自地打断道：“啊，我明白了。上帝肯定看不下去你的庸俗，所以哥哥我，正是给你带来爱与美的使者！”亚瑟对着他那自我陶醉的样子，翻了个白眼。“你可还真有脸说，花里胡哨的东西传过来，弄得一团糟。”

“可是小亚瑟不也在尝试着模仿我吗？”弗朗西斯十分满意地看到亚瑟的脸一下子变白，又逐渐涨红，“亚瑟羡慕我这优雅美丽的长发，于是辛辛苦苦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金毛虫……”

“闭嘴！别说了！”亚瑟怒吼道，可是弗朗西斯依然如开了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结果只能让我来帮你打理。小亚瑟可真是挑剔，但不管怎样，感谢哥哥我吧，我给你弄了个最合适的发型……”

弗朗西斯不得不收住话头了，他闪身躲避亚瑟丢向他的东西。“这是什么——嘿！别朝我脸上砸啊！”亚瑟不回答，只管一心朝弗朗西斯头上丢。他才不会承认这原本是拿来招待对方的甜点。

再后来，他们成为了对方口中“碍事的海盗”。一衣带水的海峡成为了他们相互制约对方的工具。

“弗朗西斯！你是不是闲得慌？”亚瑟一只脚踏在船舷上，右手已经放在腰间水手弯刀的刀柄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在岸边用炮口对准他的那人，对他嗤之以鼻。“你除了妨碍我，就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哪里，哥哥我很忙的。”弗朗西斯轻快地说，语气与他现在的动作很是不符。他抬头观察着亚瑟的表情，心里估计着那海盗还有多久会跳下船来砍他。“我得坐实了欧/洲陆上霸主的位子，顺便再来给你华丽的一击，好让你不要像个鲨鱼似的，整天在我的地盘附近转来转去。”弗朗西斯一边说着，一边默数：“Un,due,trois...”

果然，在数到5时亚瑟抽出刀从船上跳了下来，弗朗西斯从容地拔剑迎击。“明天就是圣诞节，你就不能稍微收敛一点吗？”弗朗西斯虽然知道亚瑟肯定会下来砍他，但还是不满地抱怨着。“是吗？那就好好庆祝你这一生中最后一个圣诞节吧！”

…………

“所以亚瑟·柯克兰也不能做到言而有信，对吧？”弗朗西斯往墙上挂着装饰品，正说着，背后挨了一击。“痛痛痛……圣诞节装饰品很难买的不要随便乱扔！”

“需要我现在兑现诺言吗？”亚瑟没好气地道，将弗朗西斯正要出口的讽刺话给瞪了回去。

或许是一路吵吵闹闹地走来，弗朗西斯无端觉得亚瑟的离开有他一份责任。虽然他不会明说。

“要是欧/盟没有你，我说不定就不会脱离了。我看你只是在担心我一离开，分到你头上的事务要翻倍之类的，毕竟你总是喜欢罢工，哈哈，事务一多肯定不好受……”

但亚瑟说不下去了。若是弗朗西斯真的如他自我安慰的那样，毫无挽留地一副“随他去”的态度，倒也好说，但这失落是怎么回事？

“你一直都是这样，喜欢用语言伤害别人。而且不把自己也弄得遍体鳞伤决不罢休。”弗朗西斯故作轻松地说。但他句说的句属实，于是亚瑟也有些发窘。“所以闭嘴吧亚瑟，哥哥我已被伤透了心——给我一个拥抱，然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亚瑟无言地看着他。他总是擅长于用夸张的、玩世不恭的语气来让凝重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亚瑟明白他是故意的。所以他应弗朗西斯的要求给了他一个拥抱，至于原谅什么的，那不过是戏言。

“真敷衍。不及格。”弗朗西斯依然这样嘲讽道，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我们相隔仅仅34千米。”

亚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仅仅34千米是一个很近的距离，这一生算是别想摆脱开了。他，还有这个拥抱。

“所以说海峡对岸的你是我最讨厌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