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任性偏激外加自以为是了一点,但目前仍是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斑显然并不是真的笨蛋,那天晚上回去后躺在被子里想了一整晚,他觉得自己这次做得的确过了。
泉奈很重视我吗?
回想起来这几年似乎都很少见到泉奈的身影了,曾经那个总是黏着自己撒娇的小小的孩子到底是什么时候退出了自己生命的呢?又是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习惯遗忘了这个弟弟的呢?斑枕着手臂看着天花板,微微有些心酸。
似乎从小茉莉出生之后,自己就几乎没有再陪过泉奈了,偶尔想起来去找他时,却总被告知正在修行中或是身体不适已经歇下——对了,我记得泉奈的身体从小就不好来着……那时被挡在门外几次后就在没主动找过泉奈了,他开始逐渐忽略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甚至忘了在团圆饭桌前少了一个人时出声问上一句。
所以在听到小茉莉差点遇险的消息时惊慌失措,所以会对父亲的粗暴和偏心愤怒指责——可他忘了,就在他吵闹时,就在他口不择言说“泉奈死了也无所谓”时,他唯一的弟弟,那个和他流有同样的血的弟弟,正在急救室里生命垂危。
泉奈,泉奈,我不是个好哥哥。
为什么他们还会说你那么重视我呢?
他们都是你的同窗好友,他们都很真心地在关心你,他们都比我更像一个好哥哥。
可是泉奈,你是我的弟弟,你会醒过来吗?你会原谅我吗?你还会让我有改正的机会吗?
长久的等待几乎成了绝望,到最后终于迎来了希望。
这几天一直看着别人欢天喜地结伴到重监病房去探望泉奈,斑却有些望而却步,他远远看着病房的方向,突然间发现自己脑海中早已模糊了弟弟的模样。
泉奈,我可以……来看你吗?
这样的问话显然是传不到泉奈耳边的,黑魔君虽然强大,但还没逆天到隔这么远就能不借外力读人心,更何况正在为了灵魂上封印而努力的他现在也没心情去搭理那个让他失望了的便宜哥哥。
不过事情好像有点超出了泉奈的认知,是以黑魔君坐在自己的肉身上,吊着一双死鱼眼无语地看着一熊孩子正在自己肉身上肆虐——喂,别想歪啊!这个才一岁多一点儿的小女婴才没有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用她肉呼呼的小爪子把泉奈身上那些输液管和仪器线外加氧气罩给当玩具拔了而已——而已你全家啊!这是蓄意谋杀吧而凶器就是这个还在流着口水咯咯傻笑的死熊孩子吧其实?!
内心正在不断碎碎念的黑魔君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现在有多危险,当然也不排除其实他知道却没当回事儿,总之他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感慨着却没有任何召唤式神解决危机的意图。
嘛,死了就死了呗,这种坑爹的意外可不是本君所能挽救的,至于我可爱的金子们……嗯,等我死透了让胧月全都偷运走——几年下来各种搜刮的钱财绝对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从来都不怎么信任纸币的黑魔君早就把钱兑换成了等价金条,就藏在卧室窗户下左数第四块榻榻米下——金子是本君的!就算本君死了也还是本君的!
灵魂与身体的联系正在渐渐减弱,黑魔君知道,等这种联系完全消失时,他就再也不会以宇智波泉奈的身份存在了。
果然,就算是这辈子,我还是觉得“哥哥”这种生物实在是太麻烦了呢……
快要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再无瓜葛,从此我是黑魔君,而你只是……斑?
发愣地看着偷偷隔着门缝偷窥的斑,泉奈有种很猎奇的感觉,什么时候那个傲气的少年也会有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了?
跟泉奈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不同,原本想偷偷看弟弟的斑在把门推开一条缝后顿时陷入了恐慌。这些天他虽没来过却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他很清楚那些通过输液管流进泉奈体内的药水是泉奈生命的保障,而氧气罩更是源源不断供氧维系着泉奈的呼吸——可现在这些东西全都被从泉奈身上拔离了,而罪魁祸首的小家伙还在无知无觉地欢快在泉奈身上爬着。
斑的脸都白了,他可是听说了泉奈当时的致命伤就在胸口,更何况之后他还得知泉奈在那一战里还断掉好几根肋骨,而断骨还扎进了肺部——掐了个□□去喊医师,而本体则冲了上去拎开了小茉莉,“泉奈!”
原本模糊在记忆里的容颜在一瞬间鲜明。
那样瘦弱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里,用被子一盖就像是不曾存在,十来天没有进食仅靠输液维持生机让他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消瘦了,细细的手臂上青色的血管突起,越发的触目惊心。明明都该是独当一面的八岁忍者了,可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却似乎比才一岁的小茉莉更加脆弱。
“泉奈!泉奈!”看着弟弟的气息渐渐低去却束手无策的斑连声音都带了哭腔,而被他拎着的小茉莉因为不舒服而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