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琅被惊醒了,这一切都好似他做的一场梦,只不过那个梦太真实了,令他有些后怕,有带着些许悔,这次却无恨字。
抹了吧惊出的冷汗,走到浴室冲洗,每一颗水珠从头上滴下,他都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过往,伸出双手去接,可奈何水流太急,还没去触碰,就已散落在地,不禁想起前篇。
吾琅觉得自己快疯了,在走神时,浴缸已被放满,猛地将头插进水里,本想冷静冷静,可久久都未出来。
直到布七七过来敲门,他才慢慢起身离开水面,脸色铁青,套上衣服,离开了房间。
布七七被他这模样吓得不轻,还以为他又犯病了,拿起药丸往他嘴里塞,那味道呛得吾琅连咳几下,才韵气平神。
布七七见他精神不振,再加上自己要走,总归是放心不下的,毕竟她就这一个弟弟。
硬拉着他出门散心,不知这天是不是受了吾琅的影响,也变得闷闷的。
这一路布七七都在尴尬地讲着冷笑话,实则为了开导他。
吾琅心不在焉地同她走到了中央广场,他猛然想起。
今日元宵
不转身还好,一转身直接与那双棕黑色眼瞳对上了。
……
在人海茫茫中,他们就这样深情地互望,毫不掩饰,只是莫名多了份抗拒。
半晌唐元颤颤地发声,试探他的态度:“阿郎,你……还好吗?”
没有人回应,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方过得不好。
吾琅引以为傲的发丝,在短时间内变得焦黄,大多都已分叉,很枯树枝别无他样,黑眼圈拉的极长,唐元也没好哪去,面色煞白,样子非常瘆人,是见到吾琅平安“在世”时才缓和,回了点血。
“咳咳……”唐元一手捂胸,一手掩嘴,轻咳,“啊……”
吾琅没等他往下说,两腿微弯,将他打横抱起,走到不远的花坛延边放下他,单膝跪在唐元前面,旁边传来“唏嘘”声和淡淡的姨母笑,吾琅没有察觉丝毫不妥,唐元的眼里也尽是嘉郎,他没有时间去管别人,只想好好地看看他。
唐元真想摸摸他,那怕只是碰一下,因为这样的场景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错觉。
一直低头沉默的吾琅突然抬起头,对他说:“弟弟,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们认识?回去好好养伤,哥哥我先走啦~”
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唐元失望地垂下眼帘。
吾琅笑的非常灿烂,眼睛都被挤没了。
“叮当当”
吾琅演的很好,若不是紧在腰间的宫铃响起,唐元一定会被糊弄过去,心里暗骂几声。
唐元听得心一颤,随后震惊地望向吾琅,看着他心虚地撇过头。
……
场面又是一度尴尬,俩人就这样干对着,唐元眼巴巴地看着某人,等着他的辩言。
吾琅也是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他的心太累了,已经支撑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谎言,天,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吾琅没有再继续编下去的意思,只是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回去养伤吧。”
当然,他是知道唐元不会听的,随即起身,上前要扶他回“家”,可手还没有放在唐元的肩上,就被他巧妙地躲过去。
“你不是把我弄丢了吗?现在找到了,为什么要堵它?……它的声音不好听吗?”唐元含着泪问他,眼睛盯着吾琅腰间的银铃,喉中沙哑,带点苦涩。
声声致命,吾琅被问的心寒,好似十月的雪满在他心,他闭上眼,想让自己掉入无尽的深渊,可不到几分,他便呼吸急促,突然他感到一双清凉的手覆在脸上,紧皱的眉开始舒展,没等他仔细品,冷不防被接下来的话语扎心。
“我最后是输在了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吗?”唐元轻笑,“想知道我在笑什么吗?我在笑一世侯人不归,二世忠人不悔,三世遇人不良。老人说梦见一个人三次就是缘尽了,我觉得……我们也该说再见了吧。”
“……”吾琅陷入沉思。
唐元没有等到他的回答,点着他的眼,继续说:“你不是恐黑吗?睁开吧。”
他是怕黑,但他更怕唐元那双明亮的眼与自己对视。
唐元没有让他扶,艰难地起身,仰视吾琅,口中的话表明了他的失望:“你现在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吾琅细长的睫毛微颤,狠心打下唐元的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想重新开始。”
“生日快乐。”吾琅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布七七看到现在还是一脸懵,但她知道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追吾琅,看住他,不让他做傻事。
唐元表面非常冷静,但内心却尽是绝望,那声冷淡的“生日快乐”回荡在他脑海中,令他无法自拔,待他缓过神,他的郎君早已没了身影。
唐元想伸手抓住吾琅,可无论他怎么挣扎,身体就像拴了无数条铁链,让他只能远远的看着,却无法前行。
唐元艰难地迈出右脚,不出所料的跌倒外地,不管被拉开的伤口,只冲着吾琅逃走的方向空洞的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唐元腔喉一甜,终于含不住喷了出去。
就这样一个美丽的故事在满天腥雨中落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