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本来一堆字的,可因为卡了,所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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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云梦江氏的祠堂。
他找了个蒲团跪了下来,取了三支供台里的线香,在烛火上燎了燎,点燃后插在灵位前的铜鼎里。
然后,他对着其中两个灵位跪拜六次,这才直起身,对蓝忘机道:“以前我也是这儿的常客,隔三差五就要来。”
蓝忘机神色了然。必然不是来上香的,没有那么多逝者要天天供奉跪拜,那就只能是来罚跪的了。
蓝忘机道:“虞夫人。”
魏无羡奇道:“你怎么知道是虞夫人?确实是她。”
蓝忘机道:“略有耳闻。”
魏无羡道:“没想到不止云梦,都传到你们姑苏那边了。说句老实话,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没见过第二个女人像虞夫人脾气那么坏的。哈哈哈……”
可是,虞夫人也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什么要害他的事。
他忽然想起来,这里是祠堂,虞夫人的灵位就在面前,忙道:“罪过罪过。”为了弥补方才的口无遮拦,又点了三炷香,举过头顶,正在磕头,忽然身边一暗,蓝忘机也在他身旁跪了下来。
既然来了灵堂,为了礼数,自然也是要表一番尊敬的。他取下三支香,挽袖在一旁红烛上点燃,动作规整,神色肃穆。魏无羡歪头看着他,不由自主的,嘴角微微上扬。
蓝忘机看了他一眼,提醒道:“香灰。”
魏无羡手里拿着的那三支香烧了一会儿,已经积了一小段香灰,就快落下来了。他却迟迟不肯插|入香鼎,反而正色道:“我跟你一起再拜一次吧。庄重一些。”
蓝忘机没有异议,于是,他们各自奉着三支香,跪在排排灵位之前,一起对着江枫眠和虞紫鸢的名字俯首拜下。
一次,两次,魏无羡道:“好了。”然后才郑重其事地将线香扌臿入铜鼎之中。
魏无羡瞅瞅身旁跪得端正无比的蓝忘机,双手合十,心中默念道:“江叔叔,虞夫人,打扰了。
“但我真的很想把这个人带给你们看一看。刚才这两拜就算是拜过天地和父母了,就当先定下了。最后一拜我先欠着,今后找机会补回来……”
正在这时,忽然从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魏无羡正在默默祈祷,闻声一个激灵,猛地睁眼。一回头,只见江澄抱着手臂,站在祠堂之外的一片空地上。
他道:“魏无羡,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带人就带人。可还记得这里是谁家,主人是谁?”
魏无羡不想与他口角,道:“我没带含光君去莲花坞的其他机密之处,只是来上几柱香。上完了,这就走。”
江澄道:“要走请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在莲花坞里再让我听到或者看到你鬼混。”
魏无羡眉头一跳,见蓝忘机的右手压上了剑柄上,忙按住他手背。
蓝忘机对江澄道:“注意言辞。”
江澄道:“言辞?我看你们更该注意举止吧。”
魏无羡眉头跳得越来越厉害,心中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浓,对蓝忘机道:“含光君,走吧。”
他转身又在江枫眠夫妇的灵位之前认真地磕了几个头,这才和蓝忘机一齐站起身来。江澄看着他的动作,毫不掩饰地挖苦道:“你确实应该好好跪跪跪跪他们,平白地到他们面前污他们的眼、辱没他们的清净。”
魏无羡道:“上个香而已,你行了吧。”
江澄道:“上香?魏无羡,你就没半点自觉吗?你早就被我们家扫地出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带来给我父母上香?”
魏无羡原本已经要越过他离开了,听到这一句,忽然顿足,沉声道:“你倒是说清楚,谁是乱七八糟的人?”
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忍忍也就罢了,可现在蓝忘机也和他在一起,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蓝忘机跟着他一起忍受江澄这些越来越难听的言语。
江澄道:“你忘性真大。那我就来提醒你吧。就是因为你逞英雄,救了你身边这位蓝二公子,整个莲花坞还有我爹娘都给你陪葬了。这样还不够,有了第一回,你还要来第二回,连温狗你都要救,拉上我姐姐他们,你真是好伟大啊。更伟大的是,你还如此宽宏大量,带着这两位前来莲花坞。让温狗在我们家门前徘徊,让蓝二公子进来上香。”
他道:“魏无羡,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脸,让你随意带人进到我们家的祠堂来?”
魏无羡早知道,江澄一直都念念不忘地要跟他算这笔账。莲花坞覆灭之事,江澄觉得不光魏无羡有责任,温宁和蓝忘机也都不能脱离干系,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他都不会给好脸色,何况扎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还都到了莲花坞,恐怕早就火冒三丈了。这也是魏无羡为什么只能趁没人时悄悄带蓝忘机来祠堂的缘故。江澄指责自己,他没法辩解什么,可是看到一旁的蓝忘机,却不能如此任他恶语相向。
魏无羡道:“江澄,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这些话,都是些什么?能听吗?别忘了你的身份,好歹也是一家之主,在江叔叔他们灵前出言侮辱世家仙首名士,你的教养和礼数呢?”
他本意是要提醒江澄,好歹对蓝忘机留有三分敬意,可江澄最是敏感,在这话里隐隐听出了暗指他不够格做家主的意思,当即一抹黑气爬上面容,看起来和虞夫人怒极是十分相似。
他厉声道:“在我父母灵前侮辱他们的究竟是谁?!我请你们二位弄清楚,这是在谁家的地盘上。在外面拉拉扯扯不知检点就够了,别到我家祠堂我父母的灵前乱来!好歹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猝不及防一记重拳打来,魏无羡又惊又怒,脱口喝道:“你给我闭嘴!”
江澄指着外面道:“你爱怎么胡来滚到外面去胡来!随便你在树下还是在船上,要抱还是要怎么玩!”
听他提起“树下”,魏无羡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是被江澄看到了他扑进蓝忘机怀里那一幕?
他猜得不错。
因为宴毕即刻又有要事相商,少不了这两个人,江澄确实是在宴会即将结束时,亲自出去找魏无羡和蓝忘机了。他循码头小贩指的方向追去,心中似乎隐约有个声音告诉他,魏无羡一定会走哪些地方,寻了一阵便追上他们。谁知刚好就看到了魏无羡和蓝忘机在一棵树下紧紧地抱作一团的画面,半晌都没分开。
江澄当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虽然曾经恶意揣测过蓝忘机和莫玄羽原身的关系,但那只是为了让魏无羡难堪的攻击言语,并非是真的怀疑。他从没想过魏无羡真的会跟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牵扯,毕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魏无羡从未表现过这方面的兴趣,看上去一直都及其热爱姑娘。蓝忘机则更不可能了,出名的清心寡欲,不管男人女人他都好像没兴趣。
可这种抱法,怎么看都不正常,至少绝对不像正常朋友或者兄弟。他马上回想起来,魏无羡重归于世之后就一直和蓝忘机粘得死紧,蓝忘机对魏无羡的态度也和他前世截然不同,几乎立刻确定这二人真的是那种关系了。
他不能立刻转身折返,又不想出来和这两个人说任何一句话,便继续藏身,且跟着他们走。一时之间,心头的不可思议、怪异感、还有轻微恶心感加起来,居然超过了恨意。
见魏无羡把蓝忘机带进了祠堂,诸多动作,压抑许久的愤怒又渐渐弥漫上来。
魏无羡强忍着什么东西,道:“含光君只是我朋友而已,江晚吟你……马上道歉。”
江澄冷嘲热讽道:“那我还真是没见过这样的朋友。但凡你们两位有点廉耻,都不该到这个地方来........麻烦离开这里!”
魏无羡轻而易举地看懂了他的目光,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他不敢去观察也不敢去想,受了这样的侮辱之后蓝忘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心头怒火一蹿,脑子一热,甩手飞出一道符篆:“你够了没有!”
那道符篆飞得又狠又快,贴中了江澄的右肩,轰的一炸,炸得他一个踉跄。他并没料到魏无羡会突然出手,自身灵力也没完全恢复,因此被轰了个正着,肩头见血,脸上一闪而过不可思议之色,紫电旋即从他指间飞出,滋滋地乱闪着抽了过去。
避尘出鞘,挡下了这一击。三人在祠堂之前混战,胡乱地拆了几招,魏无羡突然惊醒:这是云梦江氏的祠堂。他刚刚还跪在这里,向江枫眠夫妇祈求他们的保佑,现在却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前,和蓝忘机一起攻击他们的儿子。
仿佛被冰冷的瀑布当头浇中,他眼前突然一阵忽明忽暗。蓝忘机看他一眼,猛地转身抓住了他的肩膀。
江澄的也面色一变,收住鞭势,目光闪了闪,神色十分警惕。
蓝忘机道:“魏婴?!”
他低低的声音在魏无羡耳朵里嗡嗡作响,震荡不止,魏无羡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道:“怎么了?”
他觉得有东西从脸上爬过,举手一摸,摸到了满手的猩红。
伴随着阵阵头晕目眩,鲜血还在从他的口鼻之中滴滴答答地滑落,坠到地上。
这次不是装的了。
魏无羡歪在蓝忘机的臂弯里,见蓝忘机刚换过的白衣又被他的血染红了一片,不由自主伸手去擦,心里不合时宜地犯愁:“又把他衣服弄脏了。”
蓝忘机道:“你怎么样?!”
魏无羡答非所问道:“蓝湛.......我们走吧...”说的时候,目光还隐隐望向了江澄....
马上走。
再也不要回来了。
蓝忘机道:“好。”
他完全无意再与江澄缠斗,一语不发,背起他就走。江澄又惊又疑,惊的是魏无羡突如其来七窍流血的惨状,疑的是这是魏无羡装出来遁逃的法子,毕竟过往他常常用这招来恶作剧,见两人要走,道:“站住!”
然后,他听到了蓝忘机的声音:“滚...”不知道为什么蓝忘机,他说出这声的时候心里隐隐有些抽痛....
避尘挟一股狂怒的气势袭来,江澄立即一道紫电游出,两样神兵相击,发出刺耳的长鸣。被这长鸣声一震,就像一团将熄不熄的烛火,魏无羡闭上眼,头也垂了下来。
蓝忘机登时从混战中抽身,立即去查探他的呼吸,避尘失了主人的施力,紫电攻势立刻向前逼近了几分!
江澄并不想真的打伤蓝忘机,立即撤鞭,可眼看着就快来不及了。正在这时,一道身影从一旁跃下,挡在了双方中间。
探得魏无羡只是疲倦至极加气急攻心,暂时昏迷,蓝忘机这才转开目光,有闲暇去注意别的人和事。江澄定睛一看,这突然扌臿进来的不速之客竟然是温宁,登时勃然大怒:“谁让你到莲花坞里面来的?!你怎么敢!”
别的人他都还能勉强忍,这条亲手把金子轩一掌穿心、断送了他姐姐幸福和性命的温狗,他却是万万容忍不得。只要看他一眼,都有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他竟然还敢踏足莲花坞内部的徒弟,当真是找死。
因为这两条人命和种种原因,温宁心中有愧,因此对江澄总抱着一份畏惧,从来都自觉地避他而行,此刻却挡在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人之前,直面着他,挨了狠狠的一鞭子,胸膛爬过了一条骇人的焦痕,也没有退缩。
他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递到江澄面前。江澄右手间的紫电炫亮得几乎成了白色,和他心头杀意一样高涨,怒极反笑:“你想干什么?”
那样东西,正是魏无羡的佩剑随便。在乱葬岗时魏无羡嫌拿着麻烦,随手将它扔给温宁保管了。
温宁道:“扌犮出来。”
他口气坚决,目光坚定。全然不是以往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
江澄道:“我警告你,不想再被挫骨扬灰一次,就立刻把你的脚,从莲花坞的土地上挪开,滚出去!”
温宁几乎要把剑柄捅到他胸口里去了,声音高扬,喝道:“动手!扌犮!”
江澄心中一阵躁怒,心脏无端狂跳,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照着温宁所说的,左手握住随便的剑柄,用力一扌犮!
一把雪白到刺目的剑身,从古朴的剑鞘里脱鞘而出!
江澄低头盯着自己手里这一柄闪闪发光的长剑,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把剑是随便。是魏无羡的佩剑。在乱葬岗围剿之后,被兰陵金氏的人收藏了。据说它早就自动封剑了。不,它确实是封剑了,因为据说后来见过它的人,没有一个能把它从剑鞘里扌犮出来。
可为什么他扌犮出来了?
难道封剑解除了?
温宁道:“没有解除。直到现在,它还是封住的。若你把它再插回鞘中,换人来扌犮剑,无论换谁,都是扌犮不出来的。”
“……”江澄脑中和脸上都一片混乱,道:“那为什么我能扌犮得出来?”
温宁道:“因为这把剑,把你认成了魏公子。”
蓝忘机背着已经失去知觉的魏无羡,站起身来。
江澄厉声道:“什么叫把我认成了魏无羡?怎么认!为什么是我?!”
温宁更厉声地道:“因为现在在你身体里运转灵力的这颗金丹,是他的!”
懵了好一阵,江澄才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温宁看似镇定地道:“我没胡说。”
江澄道:“你给我闭嘴!我的金丹……我的金丹是……”
温宁道:“是抱山散人给你修复的。”
江澄道:“你怎么知道?他连这个也对你说?”
温宁道:“没有。魏公子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过只言片语。我是亲眼看到的。”
江澄眼里泛着血丝,笑道:“撒谎!你在场,你怎么可能在场!当时上山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根本不可能跟着我!”
温宁道:“我没有跟着你。我一开始就在那座山上。”
江澄额头青筋暴起,道:“……撒谎!”
温宁道:“你听听我是不是撒谎!你上山时眼睛上蒙着一条黑布,手里拿着一根长树枝,快到山顶时经过了一片石林,饶了快半个时辰才绕过去。”
江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温宁继续道:“然后你听到了钟声,钟声把一片飞鸟都惊走了。你把树枝紧紧握在手里,像握剑那样。钟声停下来的时候,有一把剑抵在你的心口,你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命令你不许前进。”
江澄浑身都抖了起来,温宁扬声道:“你马上停住了脚步,看上去很紧张,隐隐还有些激动。这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问你是何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回答……”
江澄咆哮道:“闭嘴!”
温宁也咆哮道:“……你回答,你是藏色散人之子,魏婴!你说了家门覆灭、说了莲花坞大乱,还说了你被化丹手温逐流化去了内丹。那个女子反复询问你一些关于你父母的问题,等你回答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
江澄看上去恨不得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温宁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就在那里。不光我在那里,魏公子也在那里。
“不光我和他,还有我姐姐,温情,也在那里。或者说,整座山上,只有我们三个人在等你。
“江宗主,你以为那真是什么、抱山散人的隐居之地?魏公子他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这么个地方。他母亲藏色散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对他透露过任何师门的讯息!那座山,只不过是夷陵的一座荒山!”
江澄声嘶力竭地重复着同样的字句,仿佛要用凶神恶煞掩盖自己突如其来的词汇贫乏:“胡说八道!真他妈的够了!那我的金丹为什么会被修复?!”
温宁道:“你的金丹根本没有被修复,它早就被温逐流彻底化掉了!你之所以会以为它修复了,是因为我姐姐,岐山温氏最好的医师温情,把魏公子的金丹剖出来,换给你了!”
江澄脸上空白了一瞬,道:“换给我了?”
温宁道:“不错!你以为他为什么后来再也不用随便,为什么总是不佩剑出行?真是因为什么年少轻狂吗?难道他真的喜欢别人明里暗里指着他戳说他无礼没有教养吗?因为他就算带了也没用!只是因为……如果他佩剑去那些宴会夜猎等场合,不免有人要以各种理由要和他用剑切磋,要和他较量,而他没了金丹,灵力不支,一扌犮出剑,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江澄呆呆站在原地,目光发绿,嘴唇发颤,连紫电也忘了用,突然抛下随便,猛地在温宁胸口击了一掌,吼道:“撒谎!”
温宁受了一掌,退了两步,把随便从地上捡起,合入鞘中,推回到江澄胸口,道:“拿着!”
江澄不由自主接住了那把剑,没有动,而是六神无主地望向魏无羡那边。
他不望还好,一望之下,蓝忘机的目光让他羞耻!蓝忘机看他的眼神竟然有一丝担忧和疼痛!
温宁道:“你拿着这把剑,去宴厅,去校场,去任何一个地方,叫你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来扌犮这把剑。你看看究竟有没有谁能扌犮得出来!你就知道我究竟有没有撒谎!江宗主——你,你这么好强的一个人,一辈子都在和人比,可知你原本是永远也比不过他的!”就是你这么一个好强的人,让我永远也得不到你!
江澄一脚踹中温宁,抓着随便,跌跌撞撞地朝房间的方向奔去!可谁又能知道他为了魏无羡又做了什么!谁知道!!!
他边跑边吼,整个人状似疯狂。温宁被他踹得撞在庭院里的一棵树上,慢慢站起,忙转去看另外两人。
蓝忘机的面容昳丽而苍白,神色却冷峻至极,望了一眼云梦江氏的祠堂,把背上魏无羡的身体托了托,又看了几眼江澄,然后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澄刚才说过让我们离开这里....不!魏婴...说过了蓝湛,我们走吧。
温宁连忙跟上,随着他匆匆掠出莲花坞的大门。到码头一看,来时所乘的那一大批大大小小的船只把人送到目的地后都各回各家了,码头前只剩下几只无人看管的老渡船。渡船又长又细,形状仿佛柳叶,可载七八人,两头微微翘起,两只船桨斜搁在船尾。
蓝忘机背着魏无羡,毫不犹豫地上了船。温宁赶紧蹿上船尾,自觉地抓起船桨,扳了两下桨,渡船平稳地漂出了数丈。不久之后,渡船便顺着江流漂离了码头,靠近江心。
蓝忘机让魏无羡靠在他身上,先给他喂了两颗丹药,确认他好好咽下去了之后,才取出手帕给他擦拭脸上的鲜血。
忽然,温宁紧张的声音传了过来:“蓝、蓝公子。”
蓝忘机道:“何事。”
方才温宁在江澄面前的气势已经无影无踪了,他硬着头皮道:“请……请你暂时不要告诉魏公子,我把他剖丹的事捅出来了。他很严厉地告诫过我,叫我绝不能说出去。虽说恐怕瞒不了多久,可我……”
默然片刻,蓝忘机道:“你放心。”
看上去,温宁像是松了一口气,虽说死人并没有气可以松。
他诚挚地道:“蓝公子,谢谢你。”
蓝忘机摇头,似乎是说不必。温宁却道:“谢谢你当年在金麟台上,为我和我姐姐说过话。”
他道:“我一直记得。后来我失控了,我……真的很抱歉。”
蓝忘机没有应答。
温宁又道:“更谢谢你这么多年来照顾阿苑。”
闻言,蓝忘机微微抬眸。温宁道:“我还以为我们家的人都死了,一个不留了。真的没想到,阿苑还能活着。他跟我表哥二十多岁的时候长得真像。”
蓝忘机道:“他在树洞里躲了太久。发了高热。生病。”
温宁点头道:“我知道一定是生了病。小时候的事他都不记得了。我和他聊了很久,他一直说你的事。”他有点失落地道:“以前是说魏公子的事……反正从没说过我的。”
蓝忘机道:“你没告诉他。”
温宁道:“没告诉。”
他转过身,背对身后的二位,一边卖力划船,一边道:“他现在过得很好。知道太多其他的事,反而会让他没有现在这么好。”
蓝忘机道:“迟早要知道的。”
温宁怔了怔,道:“是的。迟早要知道的。”
他望了望天,道:“就像魏公子和江宗主。移丹的事,他总不能瞒江宗主一辈子。迟早是要知道的。”
夜色寂静,江流沉沉。
忽然,蓝忘机道:“剖丹。”
温宁:“什么?”
蓝忘机道:“剖丹,痛苦吗。”
温宁道:“如果我说不痛苦,蓝公子你也不会信吧。”
蓝忘机垂下眼帘,淡如琉璃的眸子凝视着魏无羡的脸,伸出一只手。最终,只是用指尖在他面颊上微不可查地摩挲了一下。心里想到:那被化丹肯定更痛苦吧...
他道:“我以为温情会有办法。”
温宁道:“上山之前,我姐姐是做了很多麻醉类的药物,想减轻剖丹的痛苦。但是她后来发现,那些药物根本不管用。因为如果将金丹剖出、分离体内的时候,这个人是麻醉状态的,那这颗金丹也会受到影响,难以保证会不会消散、什么时候消散。”
蓝忘机道:“……所以?”
温宁划桨的动作顿了顿,道:“所以,剖丹的人,一定要清醒着才行。”
一定要清醒着,看到与灵脉相连的金丹从身体中被剥离,感受到汹涌的灵力渐渐的平息、平静、平庸,直到再也激昂不起来。直到变成一潭死水。
好半晌,蓝忘机低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前两个字似乎颤了一下:“一直醒着?”
温宁道:“两夜一天,一直醒着。”
蓝忘机道:“当时,你们有几成把握。”
温宁道:“五成左右。”
“五成。”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蓝忘机摇摇头,重复道:“……五成。”
他收紧了揽住魏无羡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骨节已经发白。
温宁道:“毕竟此前从来没有人真的做过这种事,我姐姐虽然以前写过一篇移丹相关的著述,但也只做了一些设想,根本没人能给她试验,所以设想也只是设想,前辈们都说她是异想天开。而且根本不实用,谁都知道,不可能有人会愿意把自己的金丹剖给别人的。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相当于变成一个一辈子都登不了顶、不上不下的废人了。所以魏公子回来找我们的时候,我姐姐先开始根本不愿意,警告他文章是文章,动手是动手,她只有不到一半的把握。”
“可是魏公子一直死缠烂打,说五成也好,一半一半呢。就算不成功,他废了丹也不愁没路走,可江宗主这个人不行的。如果江宗主只能做一个不上不下的普通人,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蓝忘机凝视着魏无羡的脸,温宁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道:“蓝公子,你好像并没有很意外。你……你也知道这件事么?”
“……”蓝忘机涩然道:“我只知他大抵是灵力受损有异。”
却不知真相竟然是如此。
温宁道:“如果不是因为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路可走。
正在这时,蓝忘机肩头歪着的那颗脑袋微微一动。魏无羡的眼睫颤了颤,悠悠转醒过来。
二人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疑惑和担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会发生什么让他们后悔终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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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江澄无力的躺在床上,身侧还放着随便,他闭上眼睛,一会儿后又睁开,仿佛绝定了什么。
用随便支撑起来,缓缓向书桌走去,江握住笔,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下笔.....
“唰唰~”
江澄写的很快…好像时间不够了一样.....
江澄停笔说道:“阿凌...不知我走后你可怨我...”
话因刚落,江澄不知从何处拿了一个精美的盒子,将刚写的另一封信的墨迹吹干折好轻轻的放入盒内。
又拿了一个相同的盒子将剩下的一封信放入关上,随后站在原地,这只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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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不知何时来了一名少年,少年朝江澄说:“弟子见师傅尚未用膳.....车还会冒昧打扰.....”
江澄知晓他的心意,但还是打断了。
“不必,为师不饿...你可用过午膳了?”
江风哪见过这么温柔的江澄,当即就愣住了,但身为江氏子弟所以还是反应过来了。
“弟子已用过午膳,不知师傅可是要吩咐弟子什么?”
“不愧是我的亲传弟子!很好!把这个木盒给金凌!先别去。”
江澄欣慰的说道。
............
“师傅!!!!!!!!!”
“不!!!!!!!!!”
“不要!!!!!!!!”
“啊!!!!!!!!!”
呐喊声贯穿了整个云梦...
当莲花坞所有弟子闻声敢来后......看到了另他们心碎的场景......
江澄...........
作者:我仔细想了一下,凌澄(金凌ⅹ江澄)我可能会写的多一些,可能还会卡车...
作者:我爱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