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告诉老师,是你让严浩翔去报复陈达的吗?” 李菲菲把黑框眼睛拉到鼻梁,翻着眼睛从镜框上沿折了目光出来审视着贺峻霖。
“不是。”
“那他看见陈达欺负你了?”
“没有。”
“还是你让他打的?”
“不是。”
草,这是什么逻辑。
“你的意思是说,严浩翔自己猜测陈达欺负你,把陈达打了?”
“是我告诉他陈达把我关在厕所里。”
“小贺啊,你是个好学生,老师一直都很信任你。可你看看,这学期,才开学多久,你惹了多少事出来,陈达同学成绩也是一班数一数二的,人家无缘无故地怎么会欺负你呢?”
“我怎么知道?” 贺峻霖说。
“上次你和陈达在生物楼为什么打架?”
“没有打架,他推我。”
“他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推你,对他有什么好处?你想想。”
“我不知道。”
因为陈达有病,严浩翔也有病,我不知道!不知道!贺峻霖觉得自己像一只被打了鼻环的牛,被牵着往屠宰场去,怎么扭都是个头破血流。
僵持了半天,没法从眼前这个沉默的学生嘴里问出什么来,李菲菲只能把他放走,顺便叮嘱他把心思放学习上,不要以为第一学期考了第一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5.
午休,走读生在教室里趴着休息,贺峻霖把木板雕刻拿出来,打算今天把这活给做完,明天中午出去给寄了,然后再接一个活。严浩翔从二班后门摸了进来,大赤赤地坐在两百斤的位置上。
贺峻霖知道旁边坐了个炸药桶,不着痕迹地往左挪了挪,却被严浩翔拐住了脖子。
“干什么!” 贺峻霖有点恼火,严浩翔的力气是很大,他的刻刀一抖,差点戳掉一个人物的脑袋。
“你干什么呢?” 严浩翔没有计较他烦躁的语气,脑袋凑了过去。
“没干什么。” 冷冰冰的回答。
“这是什么?” 严浩翔把贺峻霖面前那张不大的模板拎了起来,“这是《清明上河图》吗?”
“明知故问。”
“你雕的?”
“……” 不想回答。
“行啊!” 翔哥心情突然变得很好,“有两手。”
“找我什么事?” 贺峻霖不理会他的夸赞,他总觉得遇上严浩翔就没好事,只能越来越糟糕。
“给你赔罪呗。” 严浩翔把木雕放回他的桌子,然后又笑着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午后的阳光最是灿烂,教室里窗明几净,课桌表面的橙黄色让整个空间暖洋洋的,少年衣着大块的红白蓝,也格外的好看,贺峻霖一瞬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严浩翔看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
“赔什么?”
“精神损失。”
“你怎么不赔陈达。”
“赔他干嘛,他该死。”
“你把人家打得上拐了。”
“他应得的。你是不是胎神?人家打你,推你,关你厕所,你一点反抗都没有?”
“你才是胎神,他打我,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 严浩翔被问住了,像是烈火被迎头盖上了一捧沙子,嚣张而理所当然的气焰突然短了一半,不知道怎么接话。
严浩翔心里堵的得快炸了,气得很,也不知道这气是哪儿来的,但一定急着要一个出口。
“对啊!是不关我的事啊!” 他一脚踹翻了两百斤的桌子,狠狠地将那口气发泄了。又指着贺峻霖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即卷着风就出了教室,还不忘把教室门给带上,嘭地一声震天响。
教室里午休的同学被那桌椅书本尽数倒地的巨响给惊醒,目睹着严浩翔指着贺峻霖跳脚又怒气冲冲出门的场景,一个个吓得不轻。
贺峻霖对望着他的几个同学说了句:“抱歉”,然后认命地躬身把一片狼藉的桌椅板凳收拾好。
混蛋,脑子真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