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课是两点十五分,贺峻霖回到教室的时候两点整,大多数同学都在教室里。
进门的那一刹那,沸腾的声音仿佛加了冷汤底的火锅一样,瞬间平息了。
一个个装模做样地写作业,又用怪异的眼神把他打量着。
“三人成虎,积毁销骨”
贺峻霖在日记本上这么写。
前排的宋亚轩转了过来,给他拿了一个硕大的橘子放桌上,“小贺!你吃橘子吗?我家种的!超级甜。”
“谢谢。” 贺峻霖勉强扯了个笑。
“小贺,别难过,我知道你没有。”
宋亚轩在说起隐秘的话题时,从来没有避讳。
那孩子还转头冲快躲到桌子边缘的两百斤说:
“你可别躲了,人家看不上你这样的。”
唉,宋亚轩,话也不能说这么伤人。两百斤,其实,也挺可怜的。
晚上袁雅美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金主。贺峻霖松了一口气。
什么金主,她那面粉般糊弄人的模样,有什么金主看得上?
他把摇摇晃晃的铁架子床挪开了一寸,抠开缺掉一块的地砖。从里面拉出了一只鼓囊囊信封。
重量不对,轻飘飘的。
凌晨一点半。
袁雅美被贺峻霖从瓦当巷夜总会地下的棋牌室拖了出来。
“你他妈的反了!对老娘动手动脚的!” 袁雅美撕裂般的尖锐叫骂穿透耳膜。
叫骂是刀子,但不是盾牌,面对愤怒的少年丝毫没有作用,她被贺峻霖大力甩到一旁的电线杆上。
“钱呢?”
“什么钱?”
“别跟我装蒜!” 贺峻霖冲着她嘶吼,“我的钱呢!?”
“笑话!你有钱吗?” 袁雅美整理着自己被拉散的衣冠,“老娘供你吃供你穿,还要还你爹那笔烂帐,你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
“是你拿的!”
“就是我拿的,”
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少年歇斯底里,年长十六的女人根本没有惧怕,从容不迫地收拾形容,扯了张胭脂俗粉的笑容:
“我是为你好,帮你保管着,给你上大学用。”
猛兽受了刺激,狠狠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把他抵在电线杆上,“钱去哪儿了?”
“拿去还债了,他们催了,” 女人挣扎着,想要掰开少年的手,“你最好别乱来,你已经满十六岁了,犯事就得坐牢,别当老娘是法盲。”
“咳,咳,咳” 松开桎梏。
贺峻霖面前多了两张红色的票子,“两个星期的生活费,别来找我。”
屁股一扭一扭回去地下室。
贺峻霖拾起地上的红色纸张,黑夜惨白的路灯下,面无血色。
看来袁雅美今天赢钱了。
家里还有债,挣得又少的可怜,还爱打牌。
拮据死了。